第79章 古河浮渡
铁鳞舒展，在星夜苍穹划开璀璨。
像是把剪刀，在云海留下赤色剪影。
垂下的熔浆臂膀燃烧，炼化那位古老死神的神祗。
古奥神韵的本源流淌，注入赤蛟眼眸。
让点缀金色烛火的漆黑，更加幽深。
让他看得更加清楚了。
视线投下，借着星辰微芒俯瞰寂静大地。
千疮百孔，四处都是粘稠的漆黑泛滥，仅剩的大地也是荒芜的。
漆黑之中有门浮现地表，看不清具体形状，笼着幽幽寒意。
让今夜都极为死寂。
生灵或许有感，这将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于是纷纷藏匿。
透明的形体游荡，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或人或兽，百态不一，不乏生前强横的超凡者与妖类。
但此刻，他们与那些凡灵之魂毫无差别，浑浑噩噩温顺如绵羊。
“鬼门开，入幽冥！”
天地间都回荡着这么古老而又不可琢磨的吟诵，浪潮般淹没了魂体。
像是午夜凄厉的猫嚎，又像是傍晚寒颤鸦啼。
天地复苏繁荣，万灵争渡，这是其生的一面。
而现在，展现眼前的，是赤蛟借着死神权柄所窥视的，死的一面。
阴气吞没了生机，遮蔽了凡灵视线，让这个夜晚成为亡者的乐园。
魂体汇聚，随着大流涌入门内。
披着黑袍的死神站立，静静凝视着万千灵魂步入幽冥。
只有少数的魂体，在逆着大流抗拒着门内吸引。
而后死神们挥动缭绕血腥的器，如鸦群分食腐肉，破碎了尚存灵智的魂。
被所持之器吞噬。
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值得收割的存在。
赤蛟收回了视线，地面仍旧是那个安宁的大地。
这确实是天地的规则。
思绪流转，那些大妖超凡并未失去灵智，仅仅只是受到了来自天地的压制。
这证明，此世需要这些灵魂去做些什么。
赤蛟不会出手干预。
这让他想起一个疑惑，上一次的李明弦。
他杀死了前来收割灵魂的死神，却也没能找到李明弦的灵魂去了何处。
若幽冥才是亡者归宿，那他的灵魂去往何方？
但很快，这疑惑被另外的事情覆盖。
灵在涌动，同时也在解析，解析所谓的外来无根之神的本质。
理解不了。
感受着爪间本源，赤蛟心中微微叹息。
他居然解析不了无根之神的本源，那是与此世任何力量都截然不同的东西。
无论是逝去的纪元缩影还是别的什么，都能在天地中找到力量来源的蛛丝马迹。
但这东西，找不到任何的来源。
或许真的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外来无根之神。
忽然，赤蛟的眼眸动了。
有东西在吸引他，那是来自身躯深层次的渴望。
现世复苏的时间太短了，极少有能够吸引洪境无敌者的东西存在。
这倒是让赤蛟来了些许兴趣。
循着方向寻去。
轰——！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浑浊的浪涛拍击两岸，不断有落石滚落崩塌。
激流的浪花汹涌，缓慢的向着两岸开辟更为宽阔的河道。
水流轰鸣在这寂静夜晚是如此的突兀，即便是在那片不可视的亡者世界之中，它仍旧在孜孜不倦的奔腾。
黄河……
赤蛟凝眉，是在这古河之中吗？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最初之龙那一趟，可是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龙属，最好还是不要和这东西扯上关系。
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去。
“客人，还想着走吗？”
阴气汇聚为阴风刺骨寒凉，凝成一横跨两岸的桥梁。
青砖灰瓦铺成，雕着精美却又粗糙的兽首。
拱桥上有木质的匾，刻着神秘篆文。
或许叫做幽冥，又或许叫做奈何。
有女子撑着纸伞，纤细瘦弱，哀愁如丁香。
苍白如雪透明的发丝披散，夹杂着根根的黑。
她抖动伞柄，纸伞飘摇化作了一朵花。
暗沉红色，如锻红冷却的钢，引得蛟龙额心印记发烫。
她望着那有些熟悉的身影轻声。
“幽魂？”
赤蛟凝神，流转漆黑的眼瞳之中蕴含古韵，点明了女子真身。
“桀桀桀，蛟龙，你果然被引过来了啊！”
庞然的黑猫从大河之中爬了出来，抖落一身水汽。
引人注目的，是那并不对称的三只猩红眼眸，以及复数的长尾。
黑猫，自古就是炎夏口中的通幽之灵。
“不要废话。”
带着鸦嘴面具的人形生灵，握着夸张的长柄镰刀垂下，漆黑得吞噬一切的庞然羽翼在其身后展开。
血腥疯狂绽放，扰乱了此方气机，也扰乱了蛟龙的感知。
屹立半空，堵住了赤蛟来路。
“幽冥死神。”
赤蛟冷冽，带着幽冥气息的强大者，除了幽冥的死神。
就不会有其他的东西。
很强！这是身躯本能传来的警惕。
意味着这三个家伙，也很危险。
戒备升到了极致，铁鳞扣合，让每一寸肌肉都紧绷。
时刻准备发力搏杀。
只是让赤蛟不解的是，他何时与这样三位结下仇怨？
但也没有必要纠结了，这三位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铁甲的缝隙流出焰火，鼻息喷吐狂风呼啸。
吹动幽魂发丝飘扬。
“杀了他！”
黑猫迅猛，奔袭如影子，跃动空间。
幽魂闭眸，念诵着太古的文字。
但苏全听懂了那两个字。
离愁。
寒风乍起，切割在赤红鳞甲流火之上。
看似相安无事，却径直侵蚀在了蛟龙魂魄。
像是被丢入九幽寒泉，连赤蛟也闷哼。
血色的镰刀划过，在半空留下流淌血般的痕迹，极快布满苍穹。
蛟龙游弋，反握雷霆抵住镰刀，以蛮横力量将人影掀翻。
“爆！”
鸦嘴死神倒飞漠然，血色轨迹轰然炸开。
五脏六腑在震荡，血色遮蔽眼眸。
有锋芒接近！
嗤啦——
尖锐刺耳的磨爪声响彻，甚至穿透了大河轰鸣。
带起连串的火屑溅射，留下犁地般的角质凹槽。
缭绕浓郁的死气，腐蚀湮灭鳞甲。
“滚开！”
如雷的锋芒斩下，劈在了黑猫跃动轨迹，漆黑的毛发在空中打旋消散。
只是投映。
蛟龙明悟，此世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么强大的生灵现世，这是天地敕令。
即便是借着幽冥大开门户的日子，他们也不能降下完全的力量。
“黄河，雨！”
赤蛟龙腾空而上，牵引大河浪涛分出支流倒灌。
成千上万而绵延不绝的水被接引入了苍穹，化为磅礴雨水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