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取花
庙宇极小，后院也小。
被一颗茂密深绿的槐树覆盖，明明快要是萧瑟的秋了，仍旧开着黄绿的小花缀满枝头。
粗糙的如条纹交错的树皮上，散发着淡淡的香火气。
每根低矮的上缠着红布，有的红得鲜艳，有些已经褪成了灰白。
那是数十年来，村中人一代代的愿望。
看着槐树，老人也陷入了迷蒙回忆。
“这棵树，还是我爹在爷爷死那年种下的。”
如今已亭亭如盖。
多少年了？
老人掐着手指算着，大概七十多年了。
“陈大狗……”
赤蛇吐信，那个壮小伙也早腐烂了啊。
大狗？难怪村里人叫自己小狗呢。
老人哼哧一笑，村子就是这么奇怪，响当当的大名没人记得。
随着人的死去，名字也就死了。
唯独这贱名，永垂不朽，甚至一代代的传下去。
此时槐树摇动，无风而落花。
让老人一时愣住。
“生出了智慧啊。”
大蛇感慨，赤源山中，最后一位小妖，就是这槐树了。
他蹭向树皮，鳞甲摩挲。
似乎在倾听。
“不成的。”
苏全摇头，继而转头对着老人说着，这是老槐让他转告的。
“它说谢谢你，也谢谢你爸。”
老人有些心虚，谢啥啊，谢自己带着一帮子人给它施肥？
“我该走了，这里很清静。”
苏全对着槐树轻声说着，它身上沾染着自己的气息。
应该是能够听懂的。
槐树摇晃着回应。
很快，大雾就散去，只剩下老人对着槐树心虚相觑，打着商量。
“那啥，槐叔，我以后不在你这里起夜了，你也别乱摇行不。”
……
那株槐树是个宝贝，但苏全没有移栽它的打算。
哪怕槐树表达了这个意愿，但它也放不下二狗，想要陪着那老人走完最后的岁月。
所以赤蛇回绝了它。
【征召任务即将开启，请玩家做好准备】
属于进化系游戏的文字在眼中浮现。
算了算时间，也确实是这个节点了。
【任务类型：征召任务】
【任务说明：古老的山岳养育了诸多生灵，山巅覆雪开出了圣洁的莲，却也滋生了进化的疯狂，摘走它，让山岳重归宁静】
【任务奖励：古圣雪莲】
【失败惩罚：压入群山之下，不得翻身】
【接受/拒绝（说明：拒绝视为失败）】
不可拒绝，又何必摆出选项。
苏全无语，却也点击接受了这任务。
……
赤蛇幽幽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厚重犹如追逐水槽丰茂之处的游牧民族的帐篷。
一望无际的草原浓绿，远处挺拔着巍峨山脉连绵，盖着白头。
天空的烈日狠辣，直直的照射下，看不见什么觅食的动物。
【任务区域已抵达，任务时限：十日】
苏全昂首俯视四周，这里不是原本的世界。
他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着莫名的东西，随着呼吸直抵天灵。
得找个人问路才是。
他向着厚重的帐篷群游弋。
还未曾靠近，就有披着羊毛大衫的壮汉持着阔刀长矛鱼贯而出。
帐篷内，隐藏着女人们小心翼翼的窥视。
仍是凡人，苏全做出判断。
他们警惕的打量着这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散发的威势让他们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放下！”
人群后传来一声大喝，让壮汉们面面相觑。
却也听从着那一声大喝放下武器，没有人想和这样的东西作战。
那双竖瞳，比那些生吞吃人的妖还要可怕千万倍。
挤过人群的，是一位同样雄壮非凡的汉子。
跟着一位苍老但衣物却华贵至于极点的老人，皱纹中满含风霜，杵着以动物头骨制成，飘着彩带的权杖。
“大妖，我们不曾侵犯你的领地，为何来此？若要冒犯之处，我们可以献上牛羊搬离这里。”
像是头领壮汉上前诚挚问询，老人闭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只是来问个路。”
赤蛇轻笑，让壮汉的面色凝滞，很是为难。
问路，一位大妖问路问到家门口来了，他敢相信吗？
“让他来吧。”
苏全知道，和壮汉的沟通是不会有结果的。
尾尖指向那位闭眸的老人。
在他说完的那瞬间，老人睁眼，向着赤蛇微微低首致歉。
“抱歉，远道而来的大妖，是我们太紧张了。”
老人开口，声调抑扬顿挫，像是在低吟唱歌。
“请让我们为你接风洗尘，表达我们的歉意。”
“宗老！”
有年轻人忍不住开口，却被壮汉瞪了回去。
他相信宗老的判断，若是宗老都不可信了，那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好，多谢了。”
苏全自然不介意，他需要通过这些了解更多的信息。
赤蛇在前，有专人为其引路。
他保持着距离，即便发生什么，也足够自己反应过来。
身后跟着的，是壮汉与老人。
他们小声低语着什么。
“宗老，我不明白。”
“虚弱的神山告诉我，他是山岳的使者，为解决纷争而来。”
宗老开口，让壮汉闭上了嘴。
是神山指引他们逃离了那片血腥的战场，他们可以怀疑一切，唯独不能怀疑神山。
夜。
在最大也最为奢华的帐篷之前。
盛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大片草地。
压抑许久的他们趁着篝火与酒肉，放肆心中许久的阴霾迷茫。
苏全谢绝了为他炙烤的牛羊肉，他已经不食血肉很久了，盘身宗老身侧。
“这样的吗……”
苏全注视着篝火颌首。
信息差不多。
一个月之前，这里的神山发生了某种异变。
往日与部族和善无瓜葛的大妖发了疯，无差别的杀戮每一位勇士，吞食血肉。
甚至是自相残杀。
“你能与神山沟通交流？”
苏全瞥向身旁盘坐的老人。
“不是与神山，是我们祭祀的神山之灵，先辈的灵魂被神山包容，称为神山的化身。
他们说，神山将降下来帘幕，将那些疯狂的大妖羁押围困，让我们迁移远离。”
“我听闻是一朵圣洁的莲诱使了他们疯狂。”
老人神色不变，沉思着回忆。
“我不知，但在我还年幼的时候，宗老曾传下歌谣。”
月将落，日将遮；莲花出深雪，不可摘其叶。
山将沉，水将升；圣洁如高天，世事要重演。
他拍了拍赤蛇的鳞甲，笑着说道：“祝您好运，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