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气杀夏侯渊,病杀郭淮!
寂静的战场忽然出现几声擂鼓。
夏侯渊的大旗,再度在雨中飘扬。
郭淮聚集的部曲,也在向战场赶来。
四面八方的魏军残兵,云集于此。
形势越发危机。
战场上,健儿们与剩下的先登死士奋死拼杀,双方都损失惨重。
刘云在夜中死战,带队陆续突围。
不过这些突围的兵马并不急于撤走,刚刚杀出重围又继续朝着魏军侧翼发动猛攻!
黑夜漫漫,下着大雨,没有灯火,根本分不清敌我。
一片混乱之下,魏军的杂兵们甚至开始惊慌的踩踏和互相砍杀。
凡是在眼前亮出武器的,全都格杀勿论。
“刘升之逃了!”
“不!他又回来了!在左边!”
“明明在右边!”
明晃晃的白衣在黑暗中格外亮眼。
刘云左突右冲,七进七出,让魏军根本搞不清敌军突围的方向。
双方皆是疲于奔命,厮杀良久。
好在魏军围困三匝,最内围的是先登死士,纪律和战意都比较高昂,这才稳住了战线。
这时候不管哪一方能将预备队加入战场,那一方就能获得完胜!
朱灵很想调动杂兵补上先登死士被冲破的缺口。
可外围的魏军杂兵却眼神冷漠,在黑夜之中踯躅,迟迟不敢发动进攻。
朱灵都快要绝望了。
“功业,就在眼前!后退者斩!”
他一剑斩杀了后退的校尉,其他的魏兵被鲜血刺激浑身一抽。
可就是这一剑的杀戮,让这群本就脆弱的杂兵心里更慌了。
一声狂吼从魏军之中传来。
那是刘云的声音。
“文博将军何故杀我?”
“朱文博叛变大魏!”
“我军败了!”
分不清的敌我声回荡,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哭喊声,喧闹声。
以假乱真,真假难辨。
“我要回家!”
“让我走!”
四年了,自潼关之战后,这些杂兵一直在凉州征战。
打韩遂,斗马超、平宋健,辗转千里,整整四年没有回家了。
思乡之念,军法严苛的的压迫,被中军瞧不起的失落,以及无从脱离士籍而产生的绝望,在这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所有杂兵内心都压抑着暗火,若是魏军一直能保持胜利,还能勉强压制住将士们心里的不满。
可一但战败,这薄弱的心理防线便会瞬间崩溃。
如今在刘云鬼魅般的攻势之下。
真的夜不能视的许多魏军官兵,根本看不见,摸不着!
更分不清真相。
在极度的黑夜中,惶恐不安。
一人发疯,接连震动!
就连张郃都十分惧怕的营啸,出现了!
“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杂兵们发了疯的逃走。
遇到人就砍杀。
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信任谁。
长期紧绷的情绪,一朝失控,如破堤之水,再也无法遏制。
说到底,曹操自己种下的因果,也将由自己吃下恶果!
这一场夜战,暴露了魏军所向无敌的外衣下,埋藏着的隐患!
从今日起,关中军团再也不是虎步关右,所向无敌的神兵!
魏军编造的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了……
“都镇定!那是谣言!”
“剑戟士在后督战!所有营啸者!斩!”
朱灵拔刀冲进人群,刚准备控制乱兵,却被精神崩溃的乱军冲倒在地。
人群踩踏,泥浆四溅。
朱灵一倒,再也没人能掌控全局。
乱了,全乱了!
意外之喜发生!
汉中健儿们也已经做好了突围准备。
冲出先登死士的包围过后。
健儿们又碾压着崩溃的杂兵,一路冲出。
他们将随身携带的木板泥橇放置在泥地中,按照刘云事先吩咐的计策,开始极速滑行!
泥橇是一块前端翘起的木板,中间有扶手,可以在泥泞中借力而行。
明代戚继光抗倭时,便用这工具在滩涂穿行自如,大败倭军。
如今满地泥泞,先登死士身带甲胄本就行动不便,更是追不上带着泥橇逃脱的将士了。
“走!”
刘云脚踏泥橇单手执剑,且杀且冲,如入无人之地。
挡在面前的先登死士也尽数被泥橇大队迎面冲翻。
层层包围第次冲开。
无可阻挡!
朱灵狼狈起身,却发现三层重围已被完全冲开。
他傻眼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法。
丢鱼当暗器、滑泥橇板突围?这都是什么战术?
TM的,兵书上根本就没有写过啊!
“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别让他们跑了!!!”
被冲散的先登死士连忙上弩射击,弩箭朝黑暗中射去,却只留下了三十几具尸体。
等第二轮弩箭射出之时,剩下的健儿们早已脱离射程,扬长而去。
等到夏侯渊大军到来之时,刘云已带人突围……那泥橇的速度,魏军根本追不上。
“混账啊!”
“朱灵,你打得什么仗!”
“整整八千人,留不住几百号米贼??”
夏侯渊气急败坏,拔刀击石!刀口震断!
他甚至没指望朱灵单独消灭敌人,只是让他拦住啊!
这都做不到吗?你还说自己不是内奸?
急忙赶来的郭淮见四下都是乱兵,也是心下抑郁。
“来的这么快,却还是被他逃了……”
郭淮痛苦的仰头四望。
灰色的雨水打在了他眼中,滴进了他的心里。
魏军有三倍的优势兵力,带着最精良的装备,占据着最好的地形!
做了最全面的计策,施展了最完美的部署。
结果呢?
这个刘云带着一群野人、囚犯、流民、败兵,用着见都没见过的战术,撵着魏军的脸上杀了进来,冲了出去。
然后,又杀了进来,又冲了出去???
这是关中魏军四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大败啊!
也是大魏公国建国以来最大羞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计划都百无缺漏,还留有后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郭淮心头郁结,苦闷无比,五指深陷在掌心之中,血液咕咕作响。
不知不觉间,痛苦的流出了鼻血……
他向来有两手准备,可刘云也有两把利刃。
一把为剑,一把为舌。
先前的激将法,只让他稍动心神,可这一次,则是完完全全的将他羞辱到了极致。
远方,暗沉沉的天空下。
刘云远去的声音,顺着满天雨水落下,也打在了魏军心中。
“太史公曾云,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古人智慧不俗,果真便捷。”
“看在今日时辰已晚,尔等狗命我且先留着。”
“来日,我必让你夏侯满门覆灭汉川,太原郭氏遗臭巴汉。”
“再会了!”
字字诛心!
夏侯渊心脏狂跳,满面赤红,本就脾气暴烈的他,今日情绪激动,一再受辱。
怒火攻心之下,竟是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刘升之!刘升之!刘升之!!!”
“小儿……气煞我也!噗……”
“父帅!”
“父帅啊!”
与此同时,夏侯渊身旁披着狐皮大氅的青年,也是目光晕眩,口鼻流血。
汉中战役,是郭淮的初战,魏公对他寄予了厚望啊!
在魏公麾下听教多年的他,自负天资,却没想到两次败给了一个连兵书都没读过的米贼。
作为名门出身,这是他不能忍受的,可是他又能怎样。
面对突出重围的刘云,他根本追不上,也不敢再追了。
郭淮闭上眼,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都如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口。
你郭伯济的确是人中龙凤,你的确智谋百出,不愧于曹操教诲!
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绞尽脑汁,用尽全力,可你就是打不败这个被你瞧不起的米贼。
你调动所有的军队,全部被打穿,所有的围困,全部被突破!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甚至就连人质都给他救走了!
战术上一败涂地,战略上满盘皆输。
这次,真成了彻头彻尾的败犬。
羞辱、愤恨、不甘。
郭淮望着远去的泥橇,双手颤抖,一股莫名的酸痛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啊!魏公,我到底哪里比他差?”
“谁来告诉我!”
年轻的郭淮目光绝望,终是受不住心头压力,噗通一声倒在了磅礴大雨之中。
“伯济!伯济啊!快传医工!”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