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二十一 「地髓」的信徒（十五）
话说，马西尼萨在驱着战马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奔腾的时候，一段充斥着温热的言语始终在他的内心之中散发着一圈接着一圈的涟漪。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会完全地尊重另一位真正的勇士，也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能够做到贯彻心扉地理解另一位真正的勇士啊…
当然了，以上皆是后话。
在一番寒暄过后，汉尼拔就开门见山地向伽拉提出了一个堪称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为什么你的部队在面对如此严峻的自然条件的的时候几乎不会受到影响，甚至能够继续前进？”
在这个问题上，汉尼拔实在是疑惑不解，在他的眼里，地表在受到来自阳光的照射以后简直称得上是凭空生出了无数跟犹如荆棘一般锐利的刺，让人根本无法正常地注视位于前方的事物，时间一长，轻则会因为头晕目眩而被迫停留在原地休息，重则会出现失明的风险。
“汉尼拔将军，你既然向我提出了问题，我自然是应当知无不言的。若是你同样认为眼下我们坐拥着充裕的时间，不如听我讲一个故事？”
在得到允许以后，伽拉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以至于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原因或是他在语言表达上的能力是相当欠缺的，在经过一番艰难地整理以后，他所讲述的内容大抵是如下所示的：
我在年轻的时候热衷于骑着我所心爱的马儿在广袤无际的土地上尽情地驰骋。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岁月当中，我因为百无聊赖而突发奇想，如果世界能够被认为是一个在面积上庞大无比的沙盘，它的尽头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我的意思是说，它的边际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因此，我毫不犹豫地背负着我的行囊，然后与我所心爱的马儿一同出发了。在漫长的旅途之中，除了取道位于附近的城镇和聚居地获取必要的食物和淡水的时候，我始终坚持不懈地朝着既定的方向风雨无阻地前行。在经过一系列的长途跋涉以后，我抵达了一个神秘的国度，也就是位于东方的埃及。
我之所以将坐落在海岸线上的埃及称为一个神秘的国度，是因为居住在当地的人无一例外地在面部涂抹着夸张的妆容。准确地说，是借助一些奇特的染料在位于眼眶的周围的皮肤上留下一股浓重而且均匀的色彩。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当地人是出于独特的宗教信仰才会做出这般怪异的举措。但事实的确如此，在埃及停留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个虽然年长但是充满智慧的家伙在集市上找到了我，他所说的一番称得上是语重心长的言语可谓是给人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说，在将许多种特定的材料混合到一块儿以后，当地人会通过研磨的方式做出进一步的加工。在最后，被制作而成的膏状物就是能够被用来绘制眼影的染料。
他说，当地人向来是坚定不移地认为只要在位于眼眶的周围的皮肤上留下厚重的色彩，也就是所谓的眼影，就能够在沙漠之中因为得到了来自神灵的庇佑而如鱼得水地生活。
若是说得确切一些，则眼影的功效就是能够防止脆弱的眼球在强光的照射下出现损伤。我的故乡也是一个被堪称是茫茫无际的沙漠所围绕的地方。
因此，我在继承王位以后排遣了一队人马专程前方埃及，花费重金从当地人的手中购置了眼影的配方和制作的流程，在经过改良以后，在我的麾下效力的一众战士在沙漠之中完全不需要惧怕让正常人无法忍受的阳光和风沙。
书中暗表，古埃及人在位于眼眶的周围的皮肤上涂抹的眼影不止是一种独特的装饰，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能够抵御强烈的紫外线，在一定程度上对脆弱的眼球起到保护的作用。
虽然上述的情况听起来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是研究证实了许多能够与人体产生反应的化学元素皆被包含在古埃及人所制作的眼影之中，诸如铜和石墨。
因此，眼影的确能够减少脆弱的眼球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受到感染的可能性，并且为防治眼部疾病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沙漠之中，阳光之所以能够达到让正常人无法忍受的程度，是因为阳光在照射在沙地上以后会经由反射的效果形成极端强烈的光线。同理，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阳光会在照射在雪地上以后经由反射的效果形成极端强烈的光线，从而达到让正常人无法忍受的程度，也被称为雪盲症。
在聆听伽拉的讲述的过程之中，汉尼拔的情绪逐渐从静如止水的状态转为万分的欣喜。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等到伽拉表示说愿意为联军提供一定数量的眼影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抑制激动犹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的激动：
“当真称得上是雪中送炭啊。”
“既然决定共同举起讨伐罗马人的旗帜，就应当齐心协力。区区眼影？分内之事罢了。能够化解联军遇到的困难，我实在是觉得荣幸之至。”
在面对来自汉尼拔的赞誉的时候，伽拉表现得相当从容，称得上是大义凛然，以至于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就得以凭借着一番巧妙的言辞在旁人的内心之中竖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紧接着，伽拉再次开口说：
“以我之见，不如让为联军效力的将士就地休整，等到症状好转了，就抹上我提供的眼影来抵御让正常人无法忍耐的光线，然后继续朝着意大利半岛的方向进发。”
闻言，汉尼拔表示认同。
毕竟，在通过马克·安东尼得到了能够驱散肆虐的风雪的力量以后，阿尔卑斯山脉对于他来说就再也不是一头令人感到绝望和无能为力的怪兽了，只是一个与伊比利亚半岛比起来显得较为寒冷的地方而已。
在途径高卢地区的时候，他凭借着极为出色的外交手段笼络了一大批对罗马人怀着不忿的部落与他站在相同的战线之上，从而取得了充足的补给。
因此，确实没有在短时间内穿越阿尔卑斯山脉的必要了。
与此同时，马西尼萨依旧在思索着不久以前玛戈对他说的一番恳切地话语：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会完全地尊重另一位真正的勇士，也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能够做到贯彻心扉地理解另一位真正的勇士啊…
为什么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会完全地尊重另一位真正的勇士？
为什么只有一位真正的勇士才能够做到贯彻心扉地理解另一位真正的勇士？
待到汉尼拔取出一个装满了烈酒的水囊和几只由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依旧是熠熠发光的银打制而成的酒杯要与伽拉开怀畅饮的时候，他才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之中脱离出来，木讷地接下了一只酒杯，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了。
一股犹如一团火焰一般的燥辣瞬间就在口腔之中散发开来，然后经由喉咙和食道顺流而下，温暖了胸腔和腹部，实在称得上是畅快至极。
紧接着，烈酒带来的热流融入四肢百骸，原本在恶劣的环境之中因为发冷而僵硬的手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一股犹如柔和的春风一般的暖意给包裹住了，实在称得上是美妙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