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迷茫的少女

上野川凛提着包在空旷的行道上奔跑，黑色的裙摆飞舞着。

NHK的吉祥物Domo君立在草坪中目送着少女急匆匆的往放送中心跑去。

轻手轻脚的来到面试区，面试者都已经按部就班的在走廊坐好，现在正在依序进去一个个面试。

还好，还来得及。

她呼出一口气，鞠了个躬，为自己的迟到表达歉意，不过也没人在意罢了。

随后她就坐到了最边缘的椅子上。

然后拿出小镜子检查自己的仪容。

糟糕，刚刚她在出租车上画了淡妆，可是跑的时候额头有些微出汗，妆容有些变形了。

开局不利啊，上野川凛神色有些难看。

旁边的女孩子察觉了她的窘境，善解人意的递过来一盒吸汗纸。

上野川凛愣住了，犹豫着接下后轻声道谢，女孩子只是浅浅的笑笑，就开始闭目凝神了。

上野川凛小心用吸汗纸吸去额头的汗迹，再稍微补了一下妆。

然后就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现在正在NHK广播放送中心，过会儿她就要开始面试一档深夜将棋类节目的主持人。

节目暂定的名字是《将棋每周诘》，会在每周四的23：35分在NHK教育台播送。

这是母亲给她安排的一份工作，如果面试成功，将会成为她正式进军娱乐圈的一个重要踏板。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准备这份工作，在这次面试之前还有一次初选和一次笔试，为此她连mynavi女子将棋公开赛都放弃了。

面试室的拉门打开，拿着名单的工作人员出来。

“下一个，额，雪之上清姬？”

旁边的女孩站起来，走进面试间。

上野川凛默默记住这个华丽的名字，打算等结束后再好好答谢她。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最清楚自己的短板的永远是自己，如果说面试官的提问是外部的拷问，那么在等待时的惴惴不安就是自己在质问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

上野川凛准备了很多，但越是想这些越是手心出汗

“下一个，上野川凛！”

上野川凛从椅子上弹起，随即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浮夸，然后一边走路一边舒缓自己坐的僵硬的肩膀，让肌肉柔和下来。

走入布置简洁的面试室，为首坐着的一位面容刻薄的男人，他动作浮夸的翻阅着上野川凛的简历，像一只挑剔的秃鹫在挑选腐烂的恰到好处的腐肉。

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用自以为压低的声音和旁边的女同事嘀咕道：“现役高中生？初刷的那批人在干什么，刚刚还有个没有读过国小的女孩进来吧，一个两个以为长得好看就能胜任主持人了吗？”

这话里似乎隐藏了什么高深的笑话，引得那个女同事掩嘴轻笑，男人也一幅光荣起来的表情。

只剩下上野川凛神色突然僵硬，与面试室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

刻薄男子意识到自己说大声了，立刻开口说道。

“啊，没有，我们不会对年纪有什么歧视，只是成熟稳重在我们这边是一个加分项，如果你接下来表现的优异，我们绝对会公正录取，那么...额...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面试我们这个节目？”

......

上野川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面试问题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NHK广播中心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将棋同好会的垫子上，盯着窗外的英状云愣愣的发呆。

手机突然在手提包里震动起来。

上野川凛疲惫的从里面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母亲，嘛，也只有母亲会打我的电话了不是吗。

“怎么样？”母亲的语言一如既往的简练。

上野川凛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她准备了这么多这么多，认真学了主持的技巧，花了很多很多钱去报了主持人速成班，为什么一句轻飘飘的“高中生？”，连她展现自己努力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她真的想要扑到某个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是心里的万千波澜，出口之时也只是变为了更简短的两个字。

“抱歉。”

电话那边短暂的沉默。

“我过段时间会麻烦熟人给你安排一些电视剧的客串角色的，请认真对待工作。”

随后就被挂断了电话。

上野川凛听不出母亲的情绪，她一直都不懂母亲。

啊，谁让她是没有天赋的笨蛋呢。

她伸手去够放在椅子上的包，但是包的带子缠在了椅背上，最终将整个包连带着椅子打翻。

化妆品散落一地，只用过这一次的名贵化妆水摔碎了，碎片和液体像血液般溅射一地。

上野川凛只是呆呆的看着被化妆水沾湿的吸汗纸。

慢慢在垫子上弓起身子，像一只小猫一样的轻轻哭泣起来了。

“什么嘛...结果到最后也没跟人家道谢，真是烂透了，上野川凛。”

少女弓起来的背轻轻的一颤一颤，却无法从任何角度看到她哭泣的表情。

这样的情况只是维持了几分钟，上野川凛就抬起头来。

她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挺直腰背，在她精致无暇的脸颊上，再找不到一丝悲伤或者委屈的情绪。

冷冽的双眼一如往常，只有隐约可见的两条浅浅的泪痕证明她曾短暂的爆发过。

她从垫子上起身，用卸妆水洗去变形的妆容，将碎片小心的从地上拾起，然后认真的把活动室的地板拖干净。

最后，她打开窗户，让室外的风吹散化妆水甜腻的香气。

睥睨的目光审视着下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

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捧着书本独自在庭院来回踱步的青天目澈。

窗台上的少女双手撑着脑袋，目光默默的跟随着少年在下面徘徊着，看着他时而皱眉深思，时而闭目冥想。

眉眼渐渐与那个古堡下的西瓜虫君渐渐重叠。

吹动少年书页的风，最终也吹过少女的发丝。

【上野川凛当前攻略度：7%】

青天目澈抬头看向将棋活动室的窗户。

上面却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动的蓝色窗帘。

青天目澈挠了挠头发，继续低头看手中的《将棋战法一本通》。

三楼的将棋活动室内，上野川凛背贴着墙壁，面红耳赤。

“搞什么啊，这不是显得我和她一样无聊了吗。”

她低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随后又想到了梦中那个女孩认真誊抄古籍的样子。

她的背一点点从墙上滑落，情绪也一点点低落起来，最终抱着膝盖坐在了地板上。

上野川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感到，有点失落，有点不知所措。

有点...想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