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曲艺艰难
白师娘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盯着锅里的面条,一边听秦怀仁背贯口,也有三年没听他做早课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哎呦喂,快关火,漫出来了!”
老余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看见锅里的面汤扑出来赶紧过去关火。
白师娘也着急忙慌的收拾灶台,没忘扭头瞪一眼老余,都是他的错!
厨房里两人团团转,秦怀仁也结束了早课,在师娘和师傅说相声一样的斗嘴中,早饭终于端上了桌子。
一盆面,一盆酱,几碟时蔬丝儿,齐活儿。
师娘给秦怀仁挑了一大盆面,还贴心的配上各种配菜,到老余这儿就没这个待遇了,空盆一个,筷子一双,要吃啊,自己弄!
秦怀仁乖巧的笑道,“谢师娘。”
“别客气了,快吃吧。”
老余一边挑面一边说道,“白同志,我这就得说您一句儿了,不能有了儿子忘了夫啊。”
白师娘瞪他一眼说道,“爱吃不吃。”
老余嘿嘿笑了两声,开口说话就是好事,就怕她不搭茬儿。
没一会儿小宝儿醒了,白师娘顾不上吃饭,急忙去照顾孩子,爷两都没起身,老余不会,秦怀仁也没做过,当初小宝出生倒是想学,师娘不让。
“今天不去说书了吧。”
“去啊,也没什么事儿,不过得先去把合同签了。”
“行,那一会儿我跟你去。”
秦怀仁笑笑,“您还怕干爹把我卖了啊。”
老余摇摇头道,“一纸合同试人心,虽然清除了许多害群之马,但也寒了众人的心,咱不好说什么,往后指不定还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呢。”
“嘴是别人的,生活是自己的,让他们说吧,我倒觉得干爹做的没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老余失神一会儿感慨道,“小京有你这沉稳就好了,可惜啊,怕是待不长了。”
秦怀仁没说什么,对那个人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他与老郭的矛盾往大了说是新老观念的碰撞,往小了说就是因为利益,老郭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走来,老观念早已刻进骨子里,根本没法儿改,也绝不肯让人毁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业。
那人呢,他属于前人树下乘凉,没经历过风雨那种,陡然成名就觉得自己行了,三年学徒,两年卖艺也不认了,只觉得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就该都是自己的,而且你还得多给我一些,完全忘了到底是谁给他遮风挡雨,谁给他拾柴集薪。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法儿说。
走了也好,省的日后闹得不可开交。
吃过早饭后,秦怀仁给王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自己留一场说书的时间,然后爷俩就开车去了德芸社总部。
原本以为会没什么人的,但进去才知道,不但汪惠、老郭在,汪海、少侯爷、栾芸坪、小岳等人都在,怕是有二三十号人。
“哟,今儿是开会没叫我呢还是你们背着我吃好吃的,怎么这么人齐。”
老余瞧见他们情绪怪异才有此一问。
老郭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少侯爷说道,“又有人走了。”
老余一脸惊讶道,“死啦?”
秦怀仁赶紧拉拉他的袖子,少侯爷肯定不是这意思,应该是退出的意思。
这会儿老余也反应过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该走的还是走了,就是不知道还会走多少人。
老郭揉把脸说道,“休别有鱼处,莫恋浅滩头。去时终须去,再三留不住。不说他了,咱说点高兴的,少爷,你可火了。”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跟秦怀仁说,他挠挠头道,“哦。”
听他来这么一句,其余人都愣了,这就完了?
老余没明白,问道,“怎么就火了?”
少侯爷搭腔道,“你没看围脖吧,上面铺天盖地的都在谈论小秦呢。”
“昨晚喝多了,还没来得及刷围脖呢,谁打开让我瞧瞧。”
少侯爷转身点开电脑,在一众游戏图标里找到了搜索网页,点开头一个就是《震惊!德芸社复出晚会惊现神秘男子!》。
妥妥的某浪风,点开一看,说的是昨晚的晚会,除了大篇幅介绍昨晚的盛况和郭余就是对秦怀仁的报道,中间还附上一张秦怀仁在台上说相声的帅照。
下方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好些个说他帅过刘德华气死金城武的,也有说他相声说的好的,当然也有人说他长得不帅,相声说的不如曹、何的,但都淹没在底下人的口水里。
随后少侯爷又点开了贴吧,头一个点开的帖子把秦怀仁批斗的一无是处,众人不解的看向少侯爷。
少侯爷尴尬的笑道,“点错了,这是敌军贴吧。”
又点开一个,这下正常多了,夸赞的不在少数,也有觉得秦怀仁不行的,但说的还算理性,接连点开几个,热度都不低,不管说的好与坏,秦怀仁确实是出名了。
老郭笑呵呵的说道,“咱少爷一战成名,日后必成大器。”
秦怀仁笑笑说道,“您就别捧我了,这都是沾了您和我师傅的光,要不然谁关心我是谁啊。”
老郭听后很欣慰,这是个清醒的孩子,指定能火,转头又想到了那个人,面上不显,拍拍秦怀仁胳膊说道,“好孩子,走,咱们办公室聊去。”
旁边人羡慕的看着秦怀仁,他们几个都是学了好几年也上台说了一两年的,但到这会儿还不温不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火呢,秦怀仁一夜爆火让他们不禁浮想联翩。
没过多久,秦怀仁就从德芸社总部出来了,依旧是那份天价合同,干娘想改来着,秦怀仁不让,既然决定加入德芸社了,那就不好搞特殊,要不然就是给德芸社埋雷。
汪惠感动泪下,这份合同她就没想过真落到实处的,百万,就是卖了他们也拿不出来,她和老郭只是想要一个态度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离了总部,秦怀仁驱车回到舍得茶舍,台上是一个唱京韵大鼓的阿姨,姓田,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这个阿姨以前是曲团的,嫁人后就没怎么上台了,来舍得茶馆纯属过把瘾。
台上唱的是《击鼓骂曹》,田阿姨跟汪干娘一样,学的也是骆派,唱起来很有特色,秦怀仁也不禁跟着唱了起来。
骆派追求说情、唱情,抒情细腻,色彩浓郁,要求从人物的性格和感情出发去出字、用声,讲求声、情、字、韵的紧密结合,使唱出的韵味传情、传神。
像骆老唱《重整河山待后生》一、二句时,初起声腔悲怆凄厉,似刀光逼人,令听众浑身发冷,到二句唱“仇恨”二字,声腔婉转,似仇恨在胸腔中回旋,继而升高,以气喷出“燃九城”三字,以宽阔的音域,高亢的腔调,展现出仇恨火焰的燎原之势,给听众以苍凉悲壮的感受。
可惜,京韵大鼓比相声还活的艰难,除了一些上了岁数的人,根本没人听,年轻点的连什么是京韵大鼓都不知道。
往后,怕是再也听不到那么好听的曲子了。
田阿姨下场,秦怀仁换好大褂迎了上去,“您辛苦。”
“客气,还得谢谢小秦给机会让我今天过足了瘾呢。”
“您太客气了,能来就是给茶舍面子,后台沏好了茶,您要不忙就坐会儿。”
田阿姨笑道,“成,我坐会儿,也好些日子没听你说书了,我可要享受享受。”
秦怀仁笑道,“那小子就献丑了。”
扭过头上台,拎着大褂一角慢慢走了过去,秦怀仁鞠躬坐下后笑道,“今天来人可不少,都是奔着咱田阿姨来的吧。”
台下一众老爷们儿哈哈大笑。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们是来看你的。”
“对对对,昨晚你在会馆开嗓我可去捧场了的。”
“对,我也在场,少爷说的忒好了。”
秦怀仁拱拱手笑道,“您捧我了,既然您们已经知道,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说一下吧,往后我可能就要把时间放在相声上了,茶馆说书估计来不了这么勤快。”
老主顾们很大度,打趣道,“没事儿,大不了我们听相声去,不过先说好,得给我们打折。”
“对!”
秦怀仁笑眯眯的说道,“您捧场我肯定欢迎,但打折...您纯属想瞎了心。”
观众们大笑起来,都是玩笑话。
随后秦怀仁跟观众聊着天儿说了一段儿《济公传》,他是真下的去手,开始一年了还只说到第四回。
说说笑笑的也就中午了,听的说的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