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复仇之夜
“深渊”二字，莉莉丝在这几天中听到它们的次数，甚至要比她过去一百多年来还要多。
这位奸诈之魔女已经受不了这让人头疼的玩意，她扶着脑壳是直叹气。
“为什么会这样，深渊的诅咒？深渊这玩意不早就消失不见了吗？”莉莉丝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帕娅帕作为第四席魔女，她已经在流淌着的历史洪流中挺立了三千多年，甚至她曾亲身经历过那场与深渊的血战。
“莉莉丝，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不曾了解。”暴食魔女用平静无情的语调回应着。
莉莉丝苦闷地低垂脑袋，心中陷入无比的彷徨与惆怅。
“那既然姐姐你了解，那就告诉我这妹妹为什么希斯娅会被深渊所诅咒呢？这根本不合逻辑，和书本里讲的根本不一样。”
帕娅帕看着窗外阴沉的夜空，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指向二楼阳台位置。
“我们不妨换个地方，还是别打扰到这女孩了。”
帕娅帕带着自己思绪万千的妹妹，步上黑木制成的旋廊阶梯，她们两位魔女来到清冷寂寥的阳台之上。
由于无暇月光被残云遮蔽，莉莉丝她们并不能看清楚庄园中由魔女布置的景色。
“莉莉丝，‘深渊’这东西其实从未消散，我们当初只不过是将其给抑制了。”帕娅帕仰视着幽深的黑夜，就仿佛看到那往昔的深渊。
“那为什么现在深渊会出来了？是你们抑制不住了吗？”魔女趴在阳台的围栏之上，嘴里不爽地咕嘟着。
“当然不是，是有人在故意呼唤深渊。就比如你带来的孩子，她被诅咒为深渊的祭品，吸引那些深渊生物前往捕食。”
帕娅帕手掌摩挲着光滑围栏，表情漠然地问道:
“最近几天里，这孩子有没有被某些诡异生物袭击过？”
暴食魔女简短的问题直击莉莉丝灵魂，她回想起当初在郊外被龙雉袭击的场景，脸上表情随之从惊讶变为懊恼。
“当然有啊，为什么我会没注意到!”莉莉丝满是悔意地扯着自己的白发，只恨自己发现太晚。
帕娅帕注意到妹妹这般痛苦的样子，便保持着冷淡表情，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安慰道:
“小莉莉丝，没必要懊恼与痛苦，这一切又不是你造成的，肯定是某些恶徒诅咒了她。”
“恶徒，那谁又会诅咒……”莉莉丝话还没有说完，她脑海中兀然显现出一个家伙的身影。
那是眼神中充满戏谑与嘲弄，曾虐待与伤害过希斯娅的奥戈楚。
想到这些，莉莉丝的手掌突然握紧漆黑的栏杆，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情感正在莉莉丝心中酝酿。
那便是——“憎恨”，莉莉丝她知道喜怒哀乐，但是她却从未能理解“恨”为何物。
毕竟在莉莉丝这位魔女成长的过程中，她只受到过真挚的爱意与善良的照顾，所以她根本没机会也没可能去学会憎恨。
恨意的滋长令莉莉丝难以控制自身情绪，她望向那至黑之夜的尽头，粉嫩小嘴开始诵唱出远古的歌谣。
“在无垠的夜幕中，
默然降临无声的死亡，
您是一个终点，
亦是一个开始。
死亡是沉默的祝福，
是谦卑和敬畏的姿态，
您并非终结，
而是将迷途者送往正路。
您如同至夜中的明星，
照耀万物的一生，
无论沧海桑田，
死亡永是命运的慈爱……”
当莉莉丝还未将这首古老的歌谣诵唱完毕，帕娅帕就悄悄地抬起手掌，如同教训只犯错误的猫咪，轻拍向莉莉丝被银发覆盖着的颅顶。
这意料之外的一掌，差点让莉莉丝紧张地咬到舌头。
“你干嘛施放这种级别的魔法？”帕娅帕脑袋轻轻歪斜，好奇地发问。
莉莉丝挠着头皮，赌气似的沉默半晌后，才艰难地启齿道:
“我要杀人……”
帕娅帕面对这样的答复，少有地挑起自己的柳叶眉，金色眼瞳中飘过一丝笑意。
“为什么？你很讨厌那个人类吗？”
“对，我恨他!”莉莉丝咬牙切齿，红色眼眸已经被恨意所填满。
这种回答令帕娅帕感到无比意外，她不曾想象到过这种话语能从莉莉丝口中说出。
“那你为什么不亲手干掉他呢？用这种冥界的魔法，应该不解气吧？”
“我不知道他具体位置，不然……”莉莉丝体外散发着过剩的死亡气息，愤恨地呢喃道。
“他叫什么名字？”
“奥戈楚，是赫莱顿城的。”
“哦，是他啊。我曾经上门给他治过病，需要我告诉你地址吗？”帕娅帕神色不惊，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呼——呼——”
处于宅邸一楼的雅兰听到了屋外突然传来狂风呼啸的响动，那躁狂的声音不知为何与之前奥利维耶的翅膀扇动声格外相似。
雅兰下意识觉得师傅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松开手中的书籍，急匆匆地踏上旋梯，来到阳台之间。
此刻的她只见到一抹龙型的黑影，正往漆黑的天际渐行渐远。
“莉莉丝这是走了吗？”雅兰看向旁边站着的帕娅帕，满眼困惑地问道。
“你是她徒弟吧？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师傅呢……”帕娅帕答非所问地回应道。
随后帕娅帕就抬头望向骨龙消失的位置，其嘴角竟微微翘起，那难以察觉到的隐秘笑容出现在她原本无情的面庞之上。
奥戈楚此时身在古旧的屋宅之内，仆人们正为其宽衣解带，更换睡衣，使他能更舒适地入眠。
“老爷，您今天看起来气色挺不错啊，碰见什么好事了吗？”
这位中年男人掂量着一份颇有重量的钱袋，得意地讲道:
“之前那作为祭品的小孩，竟然被个傻子给买下来了，还给了我这一大笔钱，真是乐死我了。”
“那个叫米拉的女孩吗？那小东西不是活不久了吗？”其中仆人一边为他更衣一边奇怪地问道。
“所以说我才觉得好笑!那家伙竟然傻到掏钱买，要我说还不如买只狗呢。！”他拍着大腿，恣意狂放地笑着。
在更衣结束后，他的仆人便老实地退出房间，独留奥戈楚一人在卧室中休息。
突然，卧室外的玻璃被一根坚实的骷髅手臂给击碎，刺耳的破碎声吵醒了梦乡中的奥戈楚。
他失魂落魄的仓惶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位置。
只见，莉莉丝正站在窗沿之上，她脚下几只骷髅摆成跪拜的姿态，自愿作为魔女垫足的楼梯。
“二阶魔法——毙音领域。”莉莉丝立刻构筑起法阵，各类符文随即烙印在房间地板之上。
“你是谁……”中年男人看到破窗而入的不速之客，他立刻逃向卧室房门，试图叫人来保护自己。
刹那间，男人正前方突然生成出只通体漆黑的骷髅，它高举起骨质利刃，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干脆利索地斩断了奥戈楚的手臂。
赤红眼眸藐视着哀嚎的男人，那位套着白斗篷的莉莉丝如告死的晚钟般，一字一顿地讲道:
“我们该好好算笔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