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5:1 大地之上,抑或是下(一)
青蓝色的剑尖划破空气,直指爱尔维先的脖颈。
剑光的主人,是一位近乎非人的杀戮之影。他冰凉,更甚于泰拉的唯一之月,那永不被太阳照明的阴影半面;他金黄,不输给泰拉的至高之山,那昔日的喜马拉雅如今已成圣光闪耀的空心。
帝皇之子却迎着剑刃的方向,借着自己蜷缩的姿态,以一个翻滚成功避开了横扫而来的挥砍。爱尔维先不似其他的帝皇之子,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阻碍行动的花里胡哨:身为钢铁勇士战帮的奴隶,他也被剥夺了这些“不必要的”东西。
动力剑没有砍中任何东西。分解力场烧掉了一小块爱尔维先的肩甲。它冒出细若游丝的轻烟。
身披斗篷的高大战士反手挥出第二击。这一下瞄准的是爱尔维先的脚踝。帝皇之子却大笑着,将他的异形长剑单手压向地面,然后起身一跃。剑的弹性不可思议,它被帝皇之子的体重压缩到极限;在爱尔维先滞空的那个瞬间,它又像弹簧一样爆发。
地面出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凹坑。依然是分解力场,它将岩板碾碎为尘土。
帝皇之子稳稳落地,恢复了站立姿态,六眼宝石的剑被稳稳地拿捏在他手中。他的腿甲也被烧掉了一部分,他流畅挺拔的盔甲曲线出现了不和谐的断层。
“让你失望了,小金人?”爱尔维先一边说着,一边咳出喉咙中残存的血。它们泛着浓稠的粉紫色光泽,从这位昔日宫廷剑士的面甲之下、从那蛇吻状突起的格栅间隙,缓缓淌出。
这位与他不期而遇的帝皇禁军,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答复。禁军只是挥出第三剑。它闪耀,它决绝,它青蓝色的死亡之影要直取大敌心脏。在它对面,邪魅又淫秽的粉紫色盔甲是破碎不堪。
爱尔维先却笑了,他正面冲向了禁军,举起了剑,双脚再次起跃腾空……
然后他落到地面,以肚皮贴地滑行的姿态,从禁军跨步的双腿之间溜了过去。在对方意识到爱尔维先要做什么而转身之前,爱尔维先已经起身。
他背对着禁军,大步流星,开始逃命。
真晦气。爱尔维先想。他一开始只是想找个方便开工的地方,让钢铁勇士们把披风还回来而已。这禁军打断了他的好事。
爱尔维先能听见自己背后的脚步。耀金的装甲震击地面,稳定又单调,就像一尊节拍器,不断重复又重复,如影随形。无论自己飞奔的大调如何偏转、飞檐走壁;无论他呼吸的和弦如何交错、跌宕起伏。
“差点忘了,理论上你们这群石头脑袋也懂奏乐。”爱尔维先大声说。
“更懂杀敌。”禁军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他的节拍依然在那里,永远在那里,不近不远。这赢来了帝皇之子的大笑和咳嗽。
爱尔维先的目镜内部亮起一个点。他稍稍偏移自己的余光,以便读取这些信息。那是一个象征着队友的小点,旁边还显示着他的坐标和名字。
阿瑞俄。爱尔维先响亮地咂舌。这打乱了他的呼吸,但不打紧。曲调已经步入转折,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续上下一段。
背后飞来了双发的爆弹,他及时闪身,一跃一蹬,上到了矮房的平顶。爱尔维先自己的节奏,比预计的稍微慢半拍。一定是之前被破坏的腿甲导致的。
“你们演奏的太无趣了,玉米头。”爱尔维先从一个房顶跳跃到另一个,薄薄的天花板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它们无一不是板块碎裂,几乎摇摇欲坠——这就是爱尔维先需要的效果。禁军的一身装备,比爱尔维先只重不轻。
禁军发射第二枚双联爆弹,爱尔维先面前的房屋失去了承重墙,它当场垮塌。一时间,岩凝土碎块崩裂、钢筋被倾轧裸露,石块尘土飞扬溅射。
在这恰到好处的急促,爱尔维先抬手回击。爆弹手枪开火,击碎了禁军上方建筑物的被垂吊的巨大广告牌,在重力的拖拽下,它砸向耀金盔甲的身影。
禁军抬手一挥动力剑。广告牌碎成两段,它们无害地砸在地面。“花拳绣腿。”他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但是有用。”
就在禁军挥砍的瞬间,他已经在药剂的加持下,全力纵身一跃,成功够住了之前悬吊广告牌的链锁。他直接荡到了另一处完好的楼顶。
“逃跑是我第三擅长的事,禁军!”爱尔维先大喊。“要不要猜一猜第一和第二是什么?”
金黄的身影没有回应,他只是迈步,继续不紧不慢地保持追逐。
“你不可能永远逃跑。屈服,叛徒。”他说。
回应他的是不可自抑的狂笑。
“真的?你只会说这个?”爱尔维先又抽空回以一击,爆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禁军的头盔,但它只是无害地从其上擦过,甚至没留下一个弹坑。
“不如说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嗯?戈兰达瑞斯是什么好地方,值得让伪帝派出他的黄金大宝贝?”爱尔维先喘着气。他刚刚给自己补上了药剂;但好像推得稍微有点多。
“死帝皇事,粉身可往。”禁军答道。他已经绕到了爱尔维先之前,金黄色的高大身影矗立于大地之上。帝皇禁军,剑刃冠军,迦勒里乌斯,举起了那柄已经杀死过无数异形、暴君、甚至是星际战士的穹剑。
毒液爬行者的尖啸和碎步奔涌而至。剑刃冠军转身,剑尖随之划出一道完美的青蓝色圆弧,将第一个扑向他的恶魔引擎劈成两半。其他的引擎紧急刹车,它们谨慎地围成一个圆圈,张牙舞爪,保持着与禁军的距离。
禁军奥佩利乌斯稍稍抬起视线。
阿瑞俄,驾驶着他的地狱追猎者,出现在了恶魔引擎大队的后方。在距他约一百米的地方,钢铁勇士狙击手,堤刻,蹲踞在炉魔的背上,时刻准备偷袭。
在他们两线之间,还有数队钢铁勇士,他们手持盾牌,已经结成了阵线。
“现在,是谁已无路,尸皇走狗?”爱尔维先站在禁军身后,他的嘴角扯出微笑。
禁军保持着架势,一动不动。刚刚变成两截的恶魔引擎,还躺在他的身边抽搐不已。他握紧了自己的穹剑。
“还好。我以前也曾学过如何开路。”迦勒里乌斯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