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2 大地之上：风暴迫近

当开斯特政委准备从净水大堤的阶梯上下来时，他看见了卓拉的背影。

她就站在那里，身穿一件军绿色大衣，扎起来的头发随着湿凉的海风左右翻飞。就自己的印象而言，开斯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审判官，理应穿着打扮会更“显眼”一些；而她的朴素令人吃惊。

卓拉察觉到了开斯特的视线，她转过身。她刀子一样的绿眼睛，让这位政委忍不住在风中打了个颤。

“我也是从大陆另一侧实打实杀过来的，政委先生。”卓拉对他眨眨眼睛。“虽然我确实不介意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帝皇升天节的花树那样——但显然，基于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那样浪费为妙。”

开斯特点点头。她说的不错，确实如此。看来这位女士确实是实用派，这会让不少事情都变得方便……然后政委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审判官大人，您，刚刚那是……”开斯特都没想到，久经沙场二十多年的自己还能说话如此磕磕绊绊。他不是没见过灵能者——事实上他见过好几次。但像现在这样、被直接读取到内心想法，这还是头一遭。

卓拉啧了一声，这让开斯特政委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他可不希望由于自己的一时表现而给审判官留下什么坏印象。没人敢惹恼审判庭。

好在卓拉只是摆了摆手。“没关系，和修会中的某一些大人们不同，我没那么多规矩。”

政委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跳了下来，他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即使他的皮靴看上去绝对没有为消匿声息考虑过一丝一毫。卓拉看着开斯特的一举一动，然后点了点头。

“身手不错，政委。”她说。“希望在接下来的恶战中，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活力。”

开斯特注意到了她的话意有所指。“恶战？”他问。在他的印象中，天鹅绒群岛是忠诚派最坚固的大本营，远超大陆架上的“下弦月”城与“铁芯”城：这两个都是地下城，在行星总督的命令下，幸存的人类纷纷开始转入地下。

说老实话，开斯特政委完全没想到，这个花园世界地下居然藏有如此玄机。并且他相信军务处的人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审判庭的人在场了。

卓拉点头。“是的，恶战。”她说。

开斯特耸耸肩。“听上去和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区别。我们的守堤部队每天消耗掉的电池——”他直接大手一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以发现被叠成一堆堆的、被用尽了的激光枪电池。它们被集中起来批量等待充电。

“——就有足足这么多。而被它们杀死的敌人尸体，如果外面没有大海方便我们去清理，我们现在怕是连立足地都难以找到……”开斯特完全已经转过身去，用手夸张地比划着。

听着政委的碎碎念，卓拉笑着点了点头。“我很高兴你有如此信心。但是政委先生，戈兰达瑞斯是一个需要呼叫死亡天使前来支援的战场。”

“我知道。”开斯特凝视向大陆架的方向。“届时，那些懦弱的邪教徒与凡人叛军一定会想尽办法逃离陆地。我们的压力一定会增大。”他说。

卓拉走上前，她拍了拍政委的肩膀。情况可能比这还糟糕——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能感觉到，在遥远的大洋另一边，有一股强烈的重压。她尚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弱敌。它一边向周围逸散着自己的威能、一边向着他们前来；如同天边逐渐迫近的壮美风暴。

卓拉与开斯特一齐将视线移到了风暴云身上，它被夕阳映照成为火焰色与紫色的浮雕。在下一波战事到来之前、在真正的风暴到来之前，她不介意趁着短暂的平和时机，稍微欣赏一下这样的美景。

真美啊。他们的思想在短暂的此刻达成共识。

“我美吗？”

爱尔维先鞠躬致谢，他眼眸微垂，紫罗兰的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在已经化为白地的铁芯城一区——或者更加为人所熟知的，FE大区第1区——在由尸体与建筑完美拼接的骇然鸟笼中，爱尔维先以此等礼节向钢铁勇士们宣告，表演谢幕。

阿瑞俄站在他身边，即使带着头盔，也没人能认错他的不满。

“你再这样当着我的面、搞这些没用的、多余的东西——”他劈手斩断了其中一个尸身像的颈椎，然后掐住了这位帝皇之子的脖子。

“——我就把你揍到无畏里去。”他恶狠狠地说。

爱尔维先咳出一口匪夷所思的粘液。

“那我会很期待你是如何失败的。”帝皇之子的笑面如残破的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