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弃铁者与不朽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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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偏见·傲慢

==朦胧星域,大裂隙边缘,戈兰达瑞斯地下==

偏见。

这是地下之人给埃林与卓拉的第一个印象。

“恕我直言,你贫瘠的知识甚至让你无法在这地下活过三天……不,一天都熬不过去!我们拒绝与你们进城!”名叫法恩的测绘师——同时也是之前获救忠诚派的领头人,态度激烈地拒绝了卓拉的提案。他甚至还全程斜着眼看向卓拉。

“我把你从叛徒的牢房里捞出来,你们这群这不知感恩的虫豸!”卓拉啐了一口唾沫,其间有几缕的红色的血丝。“你现在是想要我以【他】的名义,将你们以背叛之罪——”

“帝皇的破锣嗓子啊——你们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埃林几乎是哀求,他不得不加入这场大喊大叫。他一只手拦着卓拉的拳头,一只手护着法恩,防止她当场把这个虚弱的男人直接打倒在地。

大约十分钟之前,卓拉去了后车的一节车厢,那里满载着之前他们从FE-4的牢狱中救出的忠诚派。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群瘦骨嶙峋、却仍然目光坚定的男男女女。当卓拉提问谁能够代表他们时,这位叫法恩的人站了出来。他出身地下的测绘员家族,他祖辈的足迹遍布戈兰达瑞斯地下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测绘员们不善战斗,这些曾与他一同被关押、受刑的人们,依然将他们视作为神皇开疆拓土的战士之一。他同意了会面。

而现在,在这节为了会面而选定的车厢中,卓拉与法恩爆发了冲突。

法恩把手臂交叠在一起,面对卓拉·阿舍利的怒火毫无惧色。“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都不喜欢地上的人——你们这些所谓的‘行星防卫军’,为神皇实际作出的贡献甚至比不了我们的一根手指!”

仍然穿着之前用以伪装身份的军服,卓拉的愤怒表情凝滞在半路。法恩乘胜追击。

“哼,被我说中了?”他的嘴唇抿起,以一种鄙夷的弧度扭曲。“你们从上面来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吃我们的粮食,喝我们的水,用我们的矿石,占我们的地!我可知道得很清楚,你们那些历代军官,谁不是被我们养得脑满肠肥!……”

卓拉将手收了回来,她皱起了眉头。埃林确认她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暴怒状态;从她周身逸散的“光环”变了。他自己也收回了阻拦的手,站到了卓拉的身边。

“所以你怀疑我们的能力。”卓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对方回以轻蔑的冷哼。

“即使你们俩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他毫不掩饰自己字里行间的怀疑。“让我相信以好逸恶劳闻名地下的军爷?并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亲身证明、自己已经被大敌渗透成了筛子?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装作忠诚派的样子、好拐走我们去到你们那些肮脏、亵渎的大祭坛之上?更何况,你拿枪指着我们上车;现在一开口,就是让我们进城?”

“我们忠于神皇。”卓拉说。“我可以以他的名号向你们起誓:我绝无可能与大敌同流合污。”

法恩的怀疑没有消散。埃林可以察觉到他身上的凛冽。怀疑与偏见,是缓慢侵蚀岩层的冰凉水流,它们在地下之人的祖祖辈辈蚀刻,如今已塑形出一道鸿沟。

卓拉忽视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埃林在思考。从离开FE-4开始,她的情绪就忽高忽低,精神状态也不像她之前那样稳定。HO-2的城有问题——这很明显。正常的居住区不会这样空无一人。

埃林想着,看向车窗外的建筑群。它们在寂静中矗立,只有摇曳又明亮的火炬辉光照亮它们的面庞;这说明火炬的燃料供应还没被消耗太多。有三个房屋——这还只是埃林第一眼扫到的——它们的窗口还挂着风干的腌菜。这里的原住民在消失之前,甚至来不及带走他们的食物。埃林隐约觉得仿佛有羽毛在轻挠他的灵魂,他抵抗。

绝对有问题的空城、熟悉地下情况的测绘师,还有卓拉……

“你不在乎别人;你只在乎自己,和自己的目的。”卓拉曾说过的话语,突兀地在埃林脑中响起。

火光熊熊,它透过车窗,照亮了埃林脑门上的冷汗。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埃林脑中成形。他一动不动。

+“你可以不在乎那些防卫军官;他们本来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但你能不在乎神皇、和【他】的意志吗?”+

卓拉说,但好像不止在说。仿佛有什么冰冷的光环,以她为圆心向外辐射。

她亮出了那个匣子——埃林绝对不会认错它,那个他曾在幻觉见过的小匣子。原来这是她的回忆,埃林麻木地想。

卓拉把匣子的某一面朝向了法恩。埃林看到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他刚刚被救出来时还要难看。

她看到了对方态度的转变,满意地收起了匣子。法恩在她对面,无意识地将嘴张开成圆形,像狗一样大喘气。

“我,我了解你……您们的目的了,女士。”法恩结结巴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巧舌如簧。“进城后,我会为您们指路的,审判官女士。”

卓拉却弯曲了她的嘴角,埃林知道这是什么笑容。她挥了挥手。“我不用你自己去带路,先生。你的同伴们需要照顾,他们不能失去你这样负责的领袖。”

法恩的瞳孔由于激动而放大,他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埃林的心此刻正在平静地跳动,血液泵入他的全身。他完全清楚卓拉接下来会说什么,并且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可能过激反应的准备。

+“侍奉神皇,行使【他】之意志,需要我们每一个人都拿出全力。”+她说。

+“你们,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拿出全力。”+

==朦胧星域,戈兰达瑞斯三号卫星曼德维尔点,基座号战斗驳船==

玻伊托斯关闭了通讯。他朝着同样的方向扭过了头。

在他视线的另一边,爱尔维先轻轻地吮吸着指尖。看到战帮领主的视线投向自己,他立刻眉眼弯弯,将那节指头丢到一边。

“你真是花了好久才完事啊。”爱尔维先以一种蛇样的灵活,拢上了玻伊托斯的王座椅背。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他笑着说,他分叉的舌尖轻轻扫过自己的嘴唇。

“别拿你的脏手摸我的座位。”玻伊托斯在打下对方的手时不得不收住力量,这才让自己的铁拳没有波及其他。帝皇之子笑吟吟地坐到了王座脚下的阶梯上。他的双手与白发沾染着凡人的血。

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爱尔维先一直在镜头之外的地方,自娱自乐。他已经将指挥室里剩余的奴隶们全部拆开,并且试图将其拼装为一个“集合每个人之长处”的完美塑像。他的大作正摆在大厅的一角,上面还盖着一块出奇洁净的白布,等待谁人将其揭示。

“我为你塑了像,”爱尔维先的音量几乎只是耳语,他渴求的目光投向弃铁者之主。“给我吧,战争铁匠大人,一个就好。”

玻伊托斯捏住了爱尔维先的面门,把他往地上一砸。“我在你眼里,只用一个塑像就能打发?”高傲的话语从他唇间吐露。“你想对我的东西动手动脚,爱尔维先。”

爱尔维先面部,由于刚才的粗暴摆弄而受了伤。晶莹的组织液从他眼眶周围的一圈挫伤渗出,嫩红的血珠块点缀其间。这是血与液与肉的眼影。他保持着刚才顺势倒地的姿势躺着,仰面朝天。

“拜托了,战争铁匠大人,”爱尔维先依然在笑,他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暴起的意思。“给我吧,一个,我只要一个就好。”

他光洁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眼球已经由于长久的药物折磨/极乐而爬满了血丝。分岔的细长舌头在嘴角瘫软,耷拉着。

“端正你的态度。我是你的主人,爱尔维先。你应当像狗一样,趴伏在我的脚下,舔舐我的鞋尖;向我乞首摆尾,恳求我的欢心。”玻伊托斯说着,只朝着倒地爱尔维先的方向撇了一眼。他一只手的五指以不可思议的灵活,拨弄着一小块密钥。

爱尔维先笑着,四肢并用地爬了过来。

人很难想象一个色孽星际战士为了一点欢愉能多么失去下限,爱尔维先正在拓宽人类的想象。他的舔舐近乎淫靡,嫩紫色的舌尖,勾出铁骑型终结者足部护甲间隙中的每一丝污垢。他能够品尝到这些或腐烂、或新鲜生物质中的片缕记忆;他被纵欲之神赐福的灵能,帮助他放大这些新与旧的生命互相交织的绝妙快感。一道道闪着亮白色光点的唾液在护甲连接处的缝隙中悬丝。

爱尔维先的双手几乎像是捧着蛋壳那样,轻柔地将玻伊托斯的左足拢在其间。他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地抬头,向他的主人露出谄媚的笑。

玻伊托斯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垂眼盯着对方。他把玩密钥的手指也停下了,转而将这黑色的小方块攥在手心。他的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然后再握紧,再松开。

“我傲慢又强大的主人啊,你在为我生气吗?”爱尔维先笑着,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护腿。他的牙齿在面部的孔洞漏出,剐蹭着陶钢的表面,沙沙声令人头皮发麻。

“我在思考,你这样低劣的表演令我作呕。”玻伊托斯一脚踢开了爱尔维先,他叮铃咣啷地滚下了阶梯,紫金交织的华美动力甲在地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与凹陷。在他滚到最后的那一瞬间,爱尔维先发动肌肉了,他像猛扑猎物的毒蛇一样弹起,恢复了一个星际战士应有的站立姿态。

“拿去。”玻伊托斯将那块密钥丢给了爱尔维先。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中对方伸出的手掌心。

“你去找维狄欧索,让他把钢印号开出来。然后你开着这架雷鹰,飞到那个轨道站点——”玻伊托斯指着鸟卜仪屏幕上显示的戈兰达瑞斯轨道站。

“然后和他们玩?”爱尔维先的门齿咬着下嘴唇,他的獠牙在真正的笑容中显露。

“——也行,那些凡人随便你处置。我需要你完全控制轨道站,然后将钢印号上存放的货物转移过去。”

爱尔维先的嘴角咧到耳根。“那我能不能只吃掉其中的一个?它们有很多,我亲爱的战争铁匠大人。”

“你不可以。它们足够珍贵,我不会让你动它们哪怕一下。”玻伊托斯断然拒绝。在爱尔维先即将开始再一次的矫揉造作、挑拨血压之前,他伸手将对方转了个面,让这位帝皇之子不再用那副恶心的表情正脸对着自己。他押着爱尔维先,走向指挥大厅的出口。

“之前从那些鸟头异形手上拿来的东西,在钢印号上还有存量。你是想由于侵占我的财产而直面我的怒火、还是想和我们一起参与之后真正的大战,你自己看着办,宠物。”玻伊托斯说着,开启了大门,随即一把将爱尔维先推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阿瑞俄与堤刻,看着爱尔维先踉踉跄跄地被甩出来。他们默契地在恶心中别开了头。

“啊,是我可爱的阿瑞俄朋友!还有堤刻!”爱尔维先抬起了头,以帝皇之子特有的高傲站姿,精神过分饱满地向他们打招呼。

“你还是我?”阿瑞俄无视了爱尔维先,转而去问堤刻;他只得到了对方点头的回应。爱尔维先依然笑容满面地看着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礼致意。

阿瑞俄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举起了斧子,以雷霆之势,用宽阔的斧面朝着爱尔维先的侧脑门狠狠一拍。

久无药物支持自身肉体行动的帝皇之子,终于在这一计力度恰好的重击下晕了过去。他倒地时的声音非常响亮。堤刻身边的奴隶禁不住在这一下巨响中打了个颤。

在门口,目睹了全程的玻伊托斯脱口而出。“好打!”他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