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翻案?杀!不服?杀!
狩武元年,三月初一。
金銮殿。
随着一道响亮的金锣声响起,厚重的金銮殿门缓缓敞开。
随之,一道拖着长长尾音的高呼声跟至。
“百官入殿~”
早已候在广阔庭院中的文武百官精神一振,依次踏上汉白玉阶梯,微微低头走入金銮大殿。
待百官在殿中就位,一位侍立在王座阶梯之下的小黄门瞄了眼王君进出的内侧通廊,并且高呼一声。
“王上驾到~”
“恭迎王上!”
百官络绎跪倒,齐声高呼。
在庞壬的跟随下,身穿黑金色王袍、头戴冕旒的闻人枭徐步走入。
拂袖转身、在铺着柔软金绸的王座上坐定,闻人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满朝文武,胸中自有无限豪气生出。
这是他的王朝,这是他的时代!
“拜~”
那个小黄门再次高呼一声,百官当即直起上半身,随后又匍匐于地,齐声高呼。
“吾王金体康泰,万寿无疆~”
闻人枭微微抬手,淡声开口。
“众卿平身。”
“谢吾王!”
待百官起身站好,值殿小黄门再次唱喏一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声落,立马有一个文官站了出来。
“王上,微臣有事起奏。”
“讲。”
闻人枭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上,此前您大病不起,臣等皆惶而忧之。今能得见王上康复,臣等心中无限欣喜。”
这句话还很正常,然而,此人的下一句话却立马语气一转。
“然,臣听闻御史大夫竟暗中与徐太妃及十王子勾结,欲要毒害王上、窃居王位,此事简直骇人听闻!”
“若真有此事,诛灭御史大夫之九族也未尝不可。”
“可臣等不解,御史大夫向来对王朝、对王上忠心耿耿,他怎么就突然生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知王上可有证据证明御史大夫等人谋逆之事?”
听完这段话,殿内百官表情各异,同时也都目光灼灼的盯向闻人枭。
昨天的事来的无比突然,而且新王康复的也太诡异,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
闻人枭表情不变,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庞壬抖了抖拂尘,从袖筒中取出一个册子。
“王上之所以突然生病,且一病不起,正是因为徐太妃下药毒害!”
“徐太妃心思歹毒、手段诡诈,她为王上熬制的药液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其实需要熏香作为药引。”
“也是因此,其歹毒行径才不曾被发现。”
“所幸,王上在十几天前及时察觉到其中阴谋,并且装病麻痹徐太妃等,这才有机会暗中恢复,并伺机诛除贼人!”
“此外,徐太妃还准备好了矫诏,想要在王上弥留之际蒙骗王上题笔并盖印。”
说到这里,庞壬摊开了手中册子,将正面示向百官。
“诸位大人请看,这便是那张矫诏!”
听完庞壬的话,再看到那张矫诏上的内容,文武百官不由脸色微变,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然而,那名文官却是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庞常侍,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说辞而已,谁又能够证明?”
“不要说宫女与内侍,他们的嘴巴可由不得自己。”
“至于那张诏书,就更加证明不了什么,因为只要王上想,或者你等中常侍想,可以随随便便弄出许多张来!”
庞壬脸色一沉,眯着眼盯向文官。
“右廷监,你竟敢污蔑王上?!好大的胆子!”
这文官名叫包乃文,是廷尉手下主管逮捕事宜的右廷监。
包乃文眼皮一跳,拂袖冷哼道:“庞常侍,休要血口喷人!”
“本官对王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又怎么敢污蔑王上?”
“本官只是担心王上被某些奸人蒙蔽,上了奸人的当、错杀了我大虞的忠臣!”
“所以,本官提议,由廷尉及宗正牵头组建会查司,严查此案始末及真相!”
说到这里,包乃文朝着闻人枭深深一揖,神色无比真诚。
“王上,臣一心所想皆为大虞法度公正!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敢于谋害王上的奸人,但也不能冤杀大虞的忠心柱梁!”
“倘若真是冤杀,那也要将背后的奸佞小人揪出来,还他们一个公道!”
“王上,公与不公、忠奸下场又如何,天下万万子民可都看着呢!”
听完包乃文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有人目露钦佩之色,有人暗自摇头,有人眉头大皱,也有人老神自在的闭眼假寐。
肯在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为徐涛鸣冤的人,不是丞相或太尉的人,就是与徐涛关系极其紧密的人。
不过,御史大夫垮台,最大的受益者本就是丞相与太尉,而且他们之前还得到了王上的“许诺”,又怎么可能让人替徐涛鸣冤翻案?
所以,包乃文的背景,其实十分明显。
庞壬眼神阴沉,咬着牙正待说什么时,闻人枭忽然开了口。
“包爱卿还真是执法严明的好官啊……”
包乃文眼神微闪,谦逊道:“多谢王上夸赞,不过这也算是臣的分内职责,都是臣应该做的。”
闻人枭轻笑一声,环顾向殿内群臣。
“还有谁认为包爱卿说的对,想要支持他的?”
群臣游目四顾,过了好一阵后,忽然有一个人咬咬牙站了出来。
“臣附议!”
随之,又有两人走出。
“王上,臣也附议!”
闻人枭并不着急,又等了好一阵,见再无人站出,嘴角缓缓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徐御史大夫的影响力真是不小啊……”
“不过,比孤预想的倒是少了一些。”
轻笑着摇摇头,闻人枭忽然眼神一厉。
“徐涛等人谋逆篡位,孤便是第一当事者!其中真假,孤又岂会不知?”
“尔等明面上叱骂奸人,实际上可不就在质疑孤、污蔑孤?”
“呵,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听到闻人枭的厉喝,群臣不由色变,包乃文等三人更是脸色一白,吓得跪在地上。
“王上,臣等冤枉,臣等万万不敢有此心啊!”
“是啊王上,臣等只是想要查明其中真相,绝无对王上不敬的意思啊……”
“不敢?”
闻人枭冷笑一声,目光凛冽。
“尔等连孤都敢泼脏水,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啊,既然尔等一嘴一个公正、一口一个真相,那孤就成全尔等,让尔等去向那几个乱臣贼子亲口问问,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闻人枭厉喝一声。
“来啊,将这四个狗胆包天的恶臣拖出午门,即刻杖毙!”
“诺!”
迟鹏毫不迟疑的应了一声,大臂一挥,殿外立马冲进来八个禁卫,
包乃文等四人顿时吓得身子发颤,跪在地上不断喊起冤来。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喊叫,闻人枭始终不为所动。
眼见四人被如狼似虎的禁卫拖起来朝外走去,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王上,包廷监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没有想清楚其中原委,还望王上能够小小惩戒一番,饶了他们性命。”
闻人枭面无表情的盯向求情之人,冷笑道:“你是在教孤做事?”
那人脸色微变,硬着头皮道:“臣万万不敢!臣只是想着,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王上何苦又因为这种小事而再造杀戮呢?”
“小事?”
闻人枭眼神一寒,眸中杀机毫不掩饰。
“污蔑孤、恶意中伤孤,竟也敢说小事?呵,够胆!”
“看来,死的人还很不够,远远不够!”
“尔等贼子以下犯上,不杀了尔等,又怎么能够?”
“来啊,将他也带出去,一同杖毙!”
这话一出,朝堂中不由响起轻微的哗然声,许多人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一言不合就杖毙,这何其凶残?
震惊之下,一个白发老臣当即一脸愤怒的站了出来。
此人乃是九卿之一的宗正,是闻人枭的祖父辈,名为闻人端。
“荒唐!何其荒唐!”
“王上,为君者,岂能如此滥杀?!”
“老臣劝王上收回成命,要不然,要不然就将老臣也一道杀了吧!”
看着一脸激愤的闻人端,闻人枭冷笑一声。
“孤的好宗正,你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但你的罪行可不止于此,也不止是砍头那么简单!”
原本因为宗正站出来而备受鼓舞、打算站出来一道声援的人,听到这话后,却是心中一寒,赶忙止住了步子。
闻人端表情一懵,站在原地气得直发抖。
大殿外,从朝议开始,数十个人就静悄悄的出现在殿门口两侧的廊道里。
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看着接连被拖出来惶恐大叫的包乃文等人,这些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在后半夜寅时左右,被禁卫敲响了家门叫起来的。
草草洗漱之后,在天色尚未放亮之前,就被带进了宫里。
他们只知道这是王上的意思,至于王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