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地之威
次日清晨。
胡轸亲自来到城墙上督战。
能做到中郎将，也非泛泛之辈，也是一刀一枪从西凉那个遍地豺狼虎豹之地杀出来的。
如今又守得雄关，一早又大撒一把财帛，士卒个个愿意效死。
“兄弟们，为董相国报仇！”
“兄弟们，待我们消灭了城下的皇甫嵩，就杀回雒阳，救出咱们的袍泽！”
“兄弟们，别听朝廷的，就算你们降了，也是去做苦力，一直到死！”
胡轸的话，就像一剂剂鸡血，士兵们攥着拳头嗷嗷叫。
“杀入雒阳，杀入雒阳！”
胡轸看士气可用，大马金刀立于城头，他倒要看看皇甫嵩何德何能可以破城，今日不让你肝疼，我胡轸就不是个男人！
就听华雄禀道：“胡将军，敌军来了，末将愿领一支骑兵，先去冲阵。”
胡轸投目望去，见对方此行都是步兵，行至一里的地方驻足，正在结阵。
他摆了摆手：“没必要消耗我方兵力，这座坚城足可以把他们都熬死在这里。”
其实，他还在打另外一个算盘，既然关东联军已经示好，那么他就多了一张牌，再给皇甫嵩拖在这里，就不信朝廷坐视关东联军入关，到时我提任何要求，朝廷还敢不答应？
就见城下，步兵结成厚厚的方阵，再往后竟是好几排投石车，足足百十辆，看来对方这是要用石头轰击城头，这就是皇甫嵩的依仗吗？
胡轸忍不住大笑起来：“皇甫老儿，徒有虚名，投石车岂能破了这城防。弟兄们上排叉木！”
众人应诺，就见大量竹子被熟练的捆扎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刺球，然后又将他们放在垛口后方，再用粗大的麻绳将他们编排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篱笆。
中军大帐内，皇甫嵩和刘协一老一小站在大帐门口，望向城楼。
在这一片肃杀环境下，这情景很违和，就像爷爷带着小孙子在准备进城似的。
皇甫嵩用手指着城墙上竖起来的一个个刺球：“黄公子，此物乃排叉木，可将抛射而来的巨石力道化解掉。”
刘协点了点头，自己两世，未曾真的攻过一座城，如今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原来古人早就有应对投石车的方法。
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与其在皇宫内坐而论道，哪里比得上战场上实际走一遭。
皇甫嵩继续担任好先生的角色道：“您再看突出的墩台，兵卒们也管它叫马面墙。它和正面城墙形成了一个无死角的交叉攻击点，攻方从任何一个地方往上爬，都会遭遇从上面，侧方的攻击。”
又指了指城门洞：“就算攻破那个城门，里面还有个瓮城，云梯太长很难带进去，士卒一旦冲进去，也就成了箭靶子。”
最后又指了指城墙下构建的两排一人高的土墙，以及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东西：“那土墙叫羊马墙，地上的叫铁蒺藜，都会大幅减缓战马和士卒通过的速度和体力。”
刘协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这要死多少人，才能攻进去。
皇甫嵩其实就想天子知道，攻破一个坚城，可不是那么想当然，以免日后朝臣各种非议弹劾外出攻城的大将，说什么畏敌如虎，什么围而不攻之类的口花花之言。
这时，就见皇甫嵩的一名亲卫，跑到两军阵前，对胡轸军做最后一次通牒。
“城上的西凉兵听清楚喽，王师已到，尔等受降免死，反抗必遭天伐！”
这话一出口，就见城上射来几支弩箭，由于距离偏远，亲卫轻易用刀就格挡开了。
城上传来哄堂大笑。
“哈哈哈，天伐？！”
“哈哈哈，没招了吧，吓唬谁呢。”
“哈哈哈……”
亲卫完成任务，也不多说什么，就返回本阵。
其实，即便是皇甫嵩这边的人，也觉得有些吹牛皮了，不过既然是自家将军说的，那就是吧。
皇甫嵩老脸一红，他觉得他替天子背锅了，这话是天子让这么说的。
刘协抬头看向皇甫嵩笑道：“皇甫将军，您没信心了。”
皇甫嵩颇为自信地拍着胸脯道：“黄公子，就算那些物什不能起到天伐之威，老夫也会啃下这座城。
您的首战必须胜！”
刘协没再说什么，看向不远处的城墙。
他要看看效果到底如何？
这也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这个提前放出来的恶魔，效果有没有他预料的炸裂。
在准备出发之前，他让贾诩准备了许多的原料，又让什么都不懂的禁军按照他的要求进行配比，最后用青州纸里三层外三层将二十斤的黑火药压实包好。
外层又填充了大量的铁弹子，再用麻布严严实实包裹成豆腐块，再用粗麻绳捆扎结实。
这次的引线，没再用童子尿，而是均匀沾满火药，这样做不易熄灭，且燃烧速度会匀速变慢。
此物，在后世被称作“炸药包”。
站在前阵的是吕布和徐荣。
二人都没有骑马，所有马匹都被安置在十里外的大营，今日全军皆步战。
他俩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是皇甫嵩既然这样要求，那就遵令即是。
徐荣看向吕布，嗤笑道：“吕侯，你已是陛下的老丈人，何须冒此石矢之危？”
吕布瞥了徐荣一眼：“你还是左将军呢，又何须如此？”
徐荣回头看了一眼中军方向，苦笑道：“黄公子都来了，岂能不争个首功。”
吕布拍了拍徐荣肩膀道：“兄弟，相信我，天子的坏心眼，鬼主意超出汝的想象。”
徐荣狐疑道：“什么意思？”
吕布向后努了努嘴巴道：“看见那百十架投石车了吗？”
“咋了？”
“知道坊间怎么传陛下吗？”
“哪吒天子？那个能控火的小神仙。”
“董卓死后，某家好奇入宫去看过他死的地方。”
吕布不再说话。
徐荣被勾起来兴趣，用胳膊肘拱了吕布一下：“汝能不能痛快点，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吕布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道：“现场就像遭受雷伐那般，被炸的满地碎屑，尸体千疮百孔，所有人身上都是黑黢黢的。”
徐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不成，陛下真是天神下凡？”
吕布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就算天子化身魔丸，脚踩风火轮，从天而降，一挥手，从天上降下天伐，将虎牢关炸成齑粉，他都不会感到吃惊。
等待的时间是最磨人的，双方的心也都绷得紧紧的，既期盼赶紧开始，又盼望永远不要开始。
这时，听到中军大帐传令兵跑到投石机那边，大吼：“发射！”
声音一落，就听得“蹦蹦蹦”，绳子被砍断的声音，一个个巨大的投石器摆臂快速扬起，摆臂末端的框内，飞出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包袱，如雨点般飞向城墙。
所有人都仰头目送这些奇怪的物件砸到城墙之上。由于它们的自重并不大，有的挂在木叉上，有的砸到城墙上，有的砸到人。
只见被砸倒的人，被砸了个跟头后，就站了起来，揉着脑袋骂骂咧咧地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目睹这一切的两军，都被震懵。
华雄还以为是石头，看一个人都没有受伤，就站在垛口向下打算先嘲笑一波。
“哈哈哈，爷爷还以为什么天伐，哈哈哈……”
笑声还没有结束，“轰！”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从身后传来。
他就感到身体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推离了城墙，紧接着就感到身上被许多坚硬之物穿进皮肉里，有的甚至穿过身体，即便着甲部位也未能幸免。
都没来得及回头看见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重重摔在地上，被他们之前撒的遍地铁痢疾又给刺个透心凉。
城下三辅精兵，一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全都呆住了。
徐荣也没能幸免，吕布稍微好点，只是咽了咽口水，看向徐荣，觉得他就是个土豹子。
就连皇甫嵩都不能免俗，也被这天地之威给吓着了，好一会儿才喘出一口大气。
他眺望了一眼城头，哪里还有站着的人，黑烟缭绕，隐约间可见迎面的城垛被炸塌了好大一片。
皇甫嵩就觉得眼睛被吹过来的浓烟熏得有些刺痛，鼻子也嗅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被呛得一阵咳嗽才回过神来，忙命同样看傻的传令兵击鼓攻城。
刘协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本来就该如此嘛，但还是忍不住吧唧几下嘴巴凡尔赛道：“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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