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风微凉诉少年志
“威考兄所言当真?”
“子干兄,老夫何尝妄语过?”
面对卢植的质问,崔烈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满,看向卢植的眼神极其不善,若非打不过这个老匹夫,崔烈真想让他尝尝他拳头的威力。
卢植幽州涿郡人士,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等人,乃郑玄、管宁等人同门师兄,且卢植容貌俊伟,身高八尺二,声如洪钟,且为人性格刚毅,品德高尚,常有匡扶社稷救济世人的志向。
崔烈乃冀州名士,和卢植相交,知卢植秉性,不然今日也不会趁着夜色来到卢植的府邸中告知他,只是这个老匹夫不信他!
气!
见脸色不善的崔烈,卢植赶忙安慰,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努力消化着崔烈告知他的消息,夏夜的风吹拂进书房内,让卢植心情稍微平复后:“陛下真如威考兄所言那般,实则社稷之幸,百姓之幸。”
回想起在何进府邸内,典军校尉曹操、黄门侍郎荀攸二人的变化,他们二人的态度虽然只有细微的变化,但仍旧逃不过卢植的眼,结合崔烈今夜所言,卢植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年少时,以为持三尺青锋,在方寸之间,纵横捭阖乃是他该做的,朝廷浮沉十数载,少年意气败在权势上,败在人心上。
“威考兄,你可曾豪情未消,血气未泯?”
卢植抬头看向崔烈,问出困惑在心中多年的疑问,崔烈指点江山的手忽然愣那里,怔怔的望着卢植,良久回过神,声音略显沧桑:“先帝在位时,豪情不在,少年意气烟消云散,只想苟且于世泯然众人矣。”
四百余载的大汉,养出了不知多少的豪杰之士,个个年少时,仗剑游侠,见不平事拔剑怒斥,走入仕途中,欲凭一己之力,安定社稷,铲除奸逆!
现实是残酷的,朝局昏暗,天子蒙蔽,忠臣志士无出头日,更有甚者,以性命用热血,尚且未能唤醒天子,活在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下,让多少热血少年郎,逐渐成了朝堂中附和奉承令人厌恶的公卿。
“陛下不同。”
崔烈起身看向卢植,注视着卢植,良久才说出这句话,方才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陛下不同足矣!
虽老矣,但可凭残躯,报效国家,纵身死,亦无悔。
“威考兄。”
“子干,多说无益,言尽于此,夜深了,早点歇息。”
停顿在门口的崔烈,释然的笑了,迈着步伐离去。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晚风微凉,吹拂院中的柳树,柳叶随风而动,些许柳叶落在了地上,些许柳叶随风而动,悄无声息的落在卢植的手掌心。
轻抚着手掌心的柳叶,卢植释怀了,起身走到窗台前,高照的明月,月光桥悄然的照亮的卢植沧桑的脸。
尚书
卢植
侥幸求活之人。
夜深,雒阳多了几多不眠之人,每个人心思不同,有兴奋,有喜悦,有疑惑,更有不甘。
一夜晚风,夹带着诸多的思绪,缠绕在雒阳的夜空中。
“叔父。”
太傅袁隗府邸内,袁绍从何进府邸上回来后,立即来到太傅袁隗的书房中。
袁绍对袁隗一直有孺慕之情,袁绍的生父乃是袁逢,位至三公,然绍为袁逢孽子,过继给袁成,而袁成早逝,袁绍就由袁隗照养长大。
虽为叔侄,实则情同父子
“本初来了,坐。”
太傅袁隗乃朝中三公,又因乃汝南袁氏出身,除却大将军何进外,朝中公卿隐约中以其为首,袁隗精于世故,城府极深,在荒地时,便位至九卿,其妻乃大儒马融之女,亦是才女,名满天下的才女。
历经三朝,论资历,朝中无人能出其右者。
捋着已发白的长须,袁隗看向袁绍的眼神越发慈祥,袁绍自幼由他抚养长大,袁绍的秉性能力,袁隗都看在眼里,对于袁绍的爱护,远超自己的子嗣。
在书房中,袁隗靠着窗台,看着今夜的月色,久久不语,而袁绍则是懂事的站在袁隗背后沉默不语,待袁隗落座后,袁绍才缓缓的落座。
“何事困惑。”
袁绍聪慧,少有事能找他,找他必是令其困惑之事。
“叔父.......”
袁绍便把这些日子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袁隗听,捋着=长须的袁隗静静的听着,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荧光流转,待袁绍说完后,袁隗轻轻的敲着桌子,看向袁绍微微笑着:“本初,你准备怎么做?”
“叔父,绍不知。”
袁绍一时羞愧低头,不知如何回应叔父袁隗,书房中,烛光摇曳,袁绍羞愧,袁隗微微摇头,他深知袁绍的缺点在哪里,多谋而无断,缺少一种敢为天下先的魄力,若寻常人则勿忧,然为上位者多忌讳此。
只是见袁绍如此,袁隗于心不忍,遂语重心长道:“本初,叔父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不去做,因何而犹豫?”
“叔父,绍....”
袁绍张了张嘴,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继续沉默着,静静等待着袁隗的训斥。
“哎,本初你少时聪慧,不知困难为何物,遇不平事尚敢拔剑而起,不因权势,不畏权贵,如今你多思多虑,却少了那份胆气,你少时尚且不惧,如今你在怕什么?”
袁隗的声音很轻,和颜悦色犹如这晚风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只是字字如千斤,锤击着袁绍的内心,一时间,袁绍怔在那里,久久不语。
“陛下年幼,却有穆宗之姿,少时陛下胆小怯弱不谙世事,然陛下自登基以来,太后还政,太皇太后身亡,董氏外戚落败,仅有董承一人活着离开雒阳,本初,你觉得陛下不知吗?”
“太后出身微末,心思缜密,若陛下无德无能,太后必垂帘听政,若陛下无德无能,何以曹阿瞒、荀公达二人频繁入宫面圣?”
“本初,当日先帝灵堂前,张让、赵忠等人虽死于孟德之手,但蹇硕是死在郭胜的手上,你可深思熟虑过?”
“为一国天子,尚且不惧诸事,你有何顾虑?”
“忧之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