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天命之息即名为龙

卡林和艾尔莎藏匿在影狼的身上，依靠影狼出色的潜行能力，在动物园的笼区范围内大致兜转了一圈，从远处一一观察了寄生者势力的五度异虫们。

总共十三位五度异虫，四位君盔虫，三位血祸蚊，三位烬天蛾，两位劫命蛛，还有一位丧钟蝉不见踪影。

卡林对其中一位五度君盔虫触发了非常浅层的灵感，不确定是魔女资质，还是心灵上存有破绽，属于被死灵魔法容易控制的对象。

其实，艾尔莎和嘉莉这两位缚地者，也触发了卡林的魔女感应。

但这两位特殊的寄生者都很强，就算能够用什么法子击倒并转化成魔女，恐怕也是一份难以下咽的毒药。

缚地者表面上看起来很自由，但实际上与虫灵网络的关系，反而比一般的寄生者更接近，这令卡林心生警惕。

坐拥天命之轮和龙阙座舰的龙偶师，固然在命运中的位格足够高，但多半是以所有死灵虫之灵共同汇聚而成的虫灵网络，同样可怕。

尚在襁褓阶段的卡林，不应过早引发虫灵网络的注意。

也许他应该渐渐转变思路，像个棋手那样与这个庞大的对手相对弈。

缚地者至少要比寻常寄生者更好一些，存在相互合作的可能性，至少拥有一些人性上的自由，而不是向那狗屁的虫群意志为婢为奴。

但恐怕也很难彻底拉拢到自己这一边，那就采用一些更柔和的手段，尽量使它们为我所用吧。

就算抛出“魔女觉醒”和“快速变强”这样的理由，恐怕也很难使这些桀骜的缚地者归心。

毕竟它们本身就已经很强了，用不着他这位龙偶师来助力。

何况，魔女从来不是专属于龙偶师的禁脔，否则死灵虫的语言中也不会存在“虫母”这样的概念。

魔女是时代之风的使者，是宇宙演化的标志产物，总是会在天命动荡的时刻出现，这并不由龙偶师的意志而转移，龙偶师不过是享有一些天命上的特权，能够快人一步，与未来的魔女们提前“打好关系”。

卡林一直在仔细观察这两位缚地者，寻找着它们身上还有可能留存的人性。

若将缚地者们视作对手，残存的人性，反而是它们身上最明显的破绽。

追逐着命运之誓的缚地者们，有着远超一般寄生者的执念，好好利用这一点，尽可能使它们的立场和一般的死灵虫寄生者相背离吧。

太仓星上的死灵虫已经将它们和桑女彻底捆在一起，事实上除了自我毁灭之外，已经无法彻底根除它们了。

那至少要尽量确保，使太仓星上诞生的魔女大多站在桑女族这一边，才能使局势的天平向活人这边倾斜。

当然，之所以要选择这种迂回策略，说到底还是受自身实力所限。

如果卡林拥有一拳打倒两位缚地者的实力，他的观察方式肯定就不像现在这么温和。

...

影狼载着两人最后回到了他们早晨相遇的地点附近，在一片小湖旁停了下来。

园区里又混乱了起来，寄生者们在现场找不到击杀祈灭魔螂的凶手的踪迹，便遵循一如既往的习惯，选择用魔狼来消气，总不会错得太远。

狼群在园区中与丧尸们不断周旋，这边的艾尔莎也正在一直不断向远方发号施令。

这让卡林又想到奥思町已经正式爆发的决战，双方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此刻的混乱程度只会比这边更夸张。

他不禁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

艾尔莎忙里偷闲，看了看卡林，好奇地发笑。

“卡林先生，你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为何还在唉声叹气？”

卡林道：“就算最开始的目标实现了，后头也还有成千上百的新目标在排队。”

艾尔莎轻点着下巴想了想：“总应该开心才对吧？先生，您可以把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视为一种誓言，每完成一个誓言，都会有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虫灵网络又不会奖励我，我为什么要开心。”

艾尔莎微笑：“至少，完成誓言之后，心理上要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吧！卡林先生，你该多笑一笑，开心是长寿的秘诀，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卡林用奇怪的眼神看艾尔莎。

如果说，弥菈雅脸上时常挂着的，是“矜持的假笑”。

那么艾尔莎脸上的笑容，就是“没头没脑的傻笑”。

卡林不禁问：“你总是在傻乐什么？”

艾尔莎拍了拍自己可观的胸膛：“先生，你可以学一学我。你看，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未来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东西，就用不着伤心，也用不着担心害怕了。”

“单只是想到未来会如此惬意，我就感觉快乐无边。”

“抛弃过去就能快乐吗？”卡林听了艾尔莎的快乐理论，连连摇头：“你的快乐太廉价了。没有苦痛相形相伴，又如何能领悟到快乐的真谛。”

“你自己体验过【细语冰寒】的效果吗？”

艾尔莎摇头。

卡林一副“你亏大了”的表情：“如果你体验过那种漫长的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灵感也感受不到，只剩下无边的寒冷苦痛。”

“只要你还想着活下去，总要受苦难煎熬，直至接纳它，享受它，最后爱上这种痛苦的滋味，从中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原来还能这样！”艾尔莎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地连连点头，但它认真思考之后，却又突然指向卡林震惊道：

“不对不对！您想着的是‘活着’，最后爱上的却是‘痛苦’？！”

卡林露出揶揄的笑：“没错，它们正是同一种东西。”

...

糊弄了艾尔莎一番过后，卡林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一些。两人谈起正事，卡林询问艾尔莎是否知晓最近正在逐渐吞噬旧津山的迷雾。

艾尔莎闭上一只眼睛，做出俏皮的表情：“我不能说哦。如果说普通寄生者在虫灵网络中的权限是1，缚地者和法师型寄生者的权限是2，那么迷雾的权限就是3，我不能违背虫群的保密机制。”

它的暗示很明显。

卡林便顺着它的话旁侧敲击：“祈灭魔螂很稀有对吗，它们的权限是多少？”

艾尔莎：“祈灭魔螂介于2与3之间呢。”

“明白了。”

迷雾的始作俑者，会是比祈灭魔螂还要神秘的死灵虫吗？卡林头疼地抓了抓头发，他这边汇集着全球那么多命运之人的情报，此前都未曾知晓祈灭魔螂的存在，如今还要面对更神秘的死灵虫品种。

当年新约市在解剖死灵虫底层生命结构时，究竟解封出了什么怪物...

“迷雾如果飘过来的话，你们会怎么样？”

艾尔莎用不违反规则的方式回答：“在普通的雾天里，我们会梦游哦。”

“其他寄生者呢？”

“也是一样的。”

从艾尔莎那里套出了一些浅显的情报，没能触发灵感，卡林只能作罢，转而继续讨论艾尔莎的狩猎计划，刚才在园区里物色了一圈，卡林最在意的当然是触动他灵感的那位五度君盔虫。

君盔虫是最难以狩猎的目标，但只要能够成功，自然也是收益最高的，艾尔莎也很乐意挑战高难度的目标，但他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位五度异虫，而是要需要足够的人手，将整个寄生者势力的注意牵扯出去，才有机会将狩猎目标与大部队分隔，创造出合适的狩猎环境。

只凭艾尔莎的狼群，再加上卡林这边的三位魔女，还是显得势单力薄。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关键，卡林必须争取到嘉莉这一支缚地者势力的支持，即便没法取胜，也必须要在切磋中表现得足够出色。

钻进卡林昨晚打理出来的那座树笼，艾尔莎一心二用，一边操控远方的狼群，一边为卡林出谋划策。

五度异虫化以后，寄生者就有了一定程度自主选择道途的能力，能够借助虫灵网络来规划自己的异虫化方向，嘉莉就完全放弃毒魔法，选择专精于操丝魔法，它的【兵虫翼装】也同样精于此道。

和【化生蛊附】类似，【兵虫翼装】也是更高级的异虫器官，可以为寄生者提供更多样的攻击手段、更远的攻击半径，更能使寄生者具备真正的飞行能力，正式迈上成虫羽化的飞升之路。

一些【兵虫翼装】也可以和寄生者暂时分离，等同于某种炼金魔像一样，具备独立的作战能力。

嘉莉的兵虫翼装贯彻着它所摸索的“虫之武学”，具有着比嘉莉本体还要强的布线能力，除了将蛛丝像飞箭或飞刃一样发射出去外，还能刺入其他人形生物的身体，凭借嘉莉对人体的了解，和对魔力运转的入微控制，能将对方操控为傀儡。

这也就是嘉莉所钻研的虫之武学，它自称为【傀武术】。

再加上嘉莉左手使用的灵虫兵器【蛛合伞】，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丝线攻击，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武术范畴。

聊着聊着，艾尔莎好像越发对卡林失去信心了。

它想了想，竟询问卡林是否需要它的【化生蛊附】，作为卡林的战斗助力。

不需要任何代价，它可以免费赠送一只。

在它看来，卡林身上沾有稀薄的死灵虫气息，已经算是它的半个同类，赠予蛊附应该也算不上冒犯。

它乐意赠予，就当作是投资未来，卡林只要接纳它的蛊附，接收蛊附中蕴含的记忆，肯定会在立场上不断向它倾斜。

卡林果断笑纳。

艾尔莎没见识过，卡林是如何利用罗德里克的蛊附，为对方量身定做狩猎方案的。

它拉低衣领，雪白的胸口张开裂口，爬出一只蛊附。

这种蛊附形如乳色蝉虫，无须，头颈处附有一颗颗圆形石珠，金赤相间的薄翅犹如袈裟，名为【幽禅小僧】。

卡林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五度丧钟蝉的化生蛊附。

将幽禅小僧接到手中，手掌一合，他就将它传送到了本体那边，弥菈雅立即施展了心灵魔法【事项回避】。

艾尔莎眨了眨眼，感到它和幽禅小僧的联系被屏蔽。

但它并没有就此翻脸，在它看来，失去了感应又如何。

只要卡林接收其中的力量，蛊附对心灵和思想施加的影响就是不可回避的，种下的种子总有机会发芽。

艾尔莎只是借机打探：“先生，魔狼们发现园区中被你狩猎的丧尸全都虫苞干瘪，而且你前些日子也拿走了祈灭魔螂的两颗虫苞，先生你有什么吸收虫苞的窍门吗？”

当然有，如果你与我结契，就能享受到走高速的快乐了。

卡林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只是说：“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之后我也许会向你分享一点点窍门。”

“好吧，先生，你之后会明白的，我将是你忠实的盟友。”

艾尔莎脸上挂着偶像派的自信笑容，与卡林暂时道别，它必须去亲自支持狼群了，要避免魔狼们在狩猎计划开始前损失过多。

卡林就将龙裔分身留在树笼内，让树杈状的龙角催生壮大，龙角上生出绿叶和鲜花，与树笼中的植物们一起晒太阳，调和着树笼中的魔力，将这里化为他的“自然领域”。

顺便让那些藤蔓和树杈将过剩的花果蔬叶全都主动摆到他的面前，为他准备了一顿全蔬宴。

大战之前饱餐一顿蔬果，也算是一种感悟自然的持戒修行。

之前在纯化各种与龙地藏相关血脉的龙血时，卡林就曾发现花冠鹿龙血脉带来的[森林之子]，与桑女血脉产生了奇妙的反应，能使得他的桑腺所合成出的桑液更富有营养，加强他的【从龙之术】，还在此基础上发明了新的椰蚤取卵器。

进一步研究，好吧，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钻研这些问题，他只是某一刻突然灵感发作，自然而然地，突然觉得这件事“能行”。

他发现，如今坚持进食各种植物，就能进一步强化这方面的能力。

也就是——吃素。

斋戒作为一种天人修行，也能够呼应宇宙天命，获得许多特定的强化。

卡林无所谓，吃什么都行，如果吃土也能够变强，卡林肯定比冥土蟑螂还要积极。

有了花冠鹿龙和苦僧牛的血脉加持，他龙地藏的躯壳正好更加适应于吃素了，卡林特意先用龙裔分身做了一下实验，如今太仓星上到处都是过度吸收星辰魔力的有毒植物，他通通试吃一遍，居然真能安全地消化它们，肠胃没有任何不适。

而且他还觉得很好吃，血脉改变了他的味觉。

卡林因此又从天命之轮获得了一张新的灵感牌【味蕾如龙】。

牌面绘制着抽象派的巨大舌头，舌苔成了青草原，味蕾成了花蕾，充满了意义不明。

灵感牌的用法，似乎也呼之欲出了，卡林能感受了脑海深处有一缕灵感如渺茫的星光正跨越遥远的宇宙而来，也许再过不久，这张灵感牌与之前的【小憩】【花骨金杯】就都能使用了。

分身这边维持着低限度的智能，将果蔬细嚼慢咽。卡林将意识收回到天台花园，又用本体吃了一顿魔女们从街道上采摘植物后为他准备的怪味料理，一天要吃这么多顿饭，还快累人的。

饱餐一顿过后，卡林开始调整自己的龙偶。

将虎背龙与狐仙龙的血脉初步注入他的龙裔本体后，这具以他自身桑女族肉身为基底培育的真龙龙偶，地藏龙倾向从58%提升到63%，可以说是前进了一大步。

他的魔法师等阶也水到渠成进入到了3级的顶端，再过不久估计就能突破学者阶，正式成为4级的魔导师。

没有瓶颈，也不需要顿悟，龙只要呼吸不停，便会不断强大。

他走到花园一侧。

这里也休眠着三具人形龙裔的步卒龙偶。

它们都是以龙地藏为基础模板，用于探索龙血和魔法最优配比的实验样本。

第一具龙偶以纯化桑女、花冠鹿龙和苦僧牛的血脉为主，强化从龙之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灵虫兵器的力量。

第二具龙偶则暂时寄生着枯焰蝇的蛊附【悲号童子】，再加上刚刚获得的【幽禅小僧】和祈灭魔螂的虫苞、器官，打算向着寄生者的方向不断探索。

但这次要用于与嘉莉切磋的，是第三具龙偶。

卡林利用【龙血百变】，对第三具龙偶好好调整了一番。

这具龙偶是旨在发扬龙种皮糙肉厚优势而特化的肉搏型龙偶，以苦僧牛、花冠鹿龙以及刚刚获得的虎背龙血脉，强化出魁梧肉身。

再以浮游蝾螈和狐仙龙血脉调制出独立的使魔，其实也就是一种小型化的龙偶，能够为龙裔附加各种强化魔法，使得龙裔就算赤手空拳也具备足够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