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魂虻加身和小憩之龙
在阴凉安静的地铁隧道里行进了十余分钟，几位奥思町的幸存者渐渐摸清了这条路的走向，与卡林商量之后，他们在隧道里找到了一处安全门，将生锈的铁门撬开，他们没有顺着安全通道爬回地面，而是向着更下方前进。
打开污水井，顺着布满苔藓的湿滑井道下滑，经过如同肠道般曲折的黑暗通道，他们进入了城市的底层，摘花精灵过往留下的城市遗迹层。
桑女族建城时在这里打下一根根半永久的巨大钢石柱，撑起了这层奇异的洞穴空间，带有摘花精灵特色的建筑的残垣断壁一直留在了这里，成了天然的河道，一半高地成了堤岸与微型岛屿，一半低洼成了交错纵横的灰色河流。
这里看不见太阳，但无形的魔力普照于此，使得植物的长势别样的好。
无论是水中还是堤岸之上，全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喜阴植物，将这里变成了黑暗的沼泽。
苦僧牛庞大的身躯落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巨响，将藏在水沼泽草本中的萤火虫们惊起，像星浪一样向外一层层飞翔远去，照出远方影影绰绰的洞窟轮廓，还是上方用于隔开遗迹和新城的混凝土层。
苦僧牛像一艘船，在幸存者们的指引下涉水而行，又走了二十余分钟，一块混凝土块半塌陷在水中，成了天然的坡道，走上坡道又进入了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最后他们走进了一块空地，这里是四面地道的交界点，也是幸存者们的一处秘密营地。
有十几人正坐在营地里，似乎也是刚来，他们围坐着的电热炉上，铁锅里的茶汤才刚刚冒出热气。
他们全都是附近的哨兵和斥候，尸潮突然涌进这片区域，开始掘地三尺式地搜寻活人，大部分人见势不妙，便都躲回了地下。
按奥思町本地的说法，只呆在固定区域的幸存者就是哨兵，负责警戒尸潮动向；
在城市遗迹中不断活动，负责搜索寄生者小队的幸存者便是斥候。
但这些斥候，也并不是巴尔那支小队所寻找的精英斥候，精英斥候追逐着五度异虫的踪迹，有时甚至会潜入寄生者势力的腹地，自然行踪难觅。
营地里的幸存者们已经提前派出了一人，赶回聚居地报告这里的异动，虽然刚才和声者的歌魔法声势恐怕全城都能听见，聚居地也该早就有所警觉。
卡特亚向这里的人们分享了和声者伏诛的喜讯，大家便喜形于色，将热腾腾的茶当作了酒，向着苦僧牛、浮游蝾螈和魔女们进献。
毕竟领导着他们与寄生者抗争的医院法师团里多是死灵法师，他们对于死灵伙伴并不忌讳，对忒娜她们也一视同仁的进行感谢，但当魔女们纷纷摇手、拒绝向她们递来的热茶时，又被她们灵动表情中透露出的智能给惊吓到。
在一派热闹之中，卡林的浮游蝾螈蹲坐在苦僧牛头上，一边计较着真命魔力的用度，一边与苦僧牛不时交流几句，读音吐字自带神秘特质的龙语落在营地之中，激起奇异的嗡嗡回响。
修行着死灵魔法的他们，目光穿过厚厚的土地，落在和声者陨落的方向。
大量的魂灵正从和声者的遗骸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泉涌，在暗影界之中向着天际肆意喷洒，落成亡灵的潮汐，一道一道向外扩散，流过浮游蝾螈和苦僧牛的脚畔，淌入虚无的远方。
和声者此刻其实还在“死去”，当它用骨肉铸作的牢笼崩坏，那些被囚禁的往昔魂灵，此刻得以解脱。
“谢谢。”
“谢谢。”
“谢谢。”
那些奔向远方的魂灵从卡林和苦僧牛的身旁穿过，在他们耳边留下一句句絮语，与幸存者们的道谢重叠在了一起。
都是在宿慧中见惯了场面的“高等龙种”，因此卡林和苦僧牛在推涌的魂灵潮汐中安之若素，感受着魂灵所传递而来的喜悦和释怀，一边用龙语进行着密谈。
苦僧牛向卡林分享了一些关于死灵魔法的心得。
魂灵们那一声声感谢就如同某种“还愿”，在暗影界与魔力相应和，形成了新的灵质，利用自身对于死灵和暗影的亲和，便可将它们吸附到自身上，当作往后施展各种死灵魔法的素材。
也就是苦僧牛身上那些如同牛虻的灵质物。
卡林便学着苦僧牛的做法，把漂浮在周遭的灵质吸引过来，吸附在他浮游蝾螈的鳞片上，形成了一层哑光的镀膜，如果不像留作死灵魔法的施法素材，也可以吸收转化为真命魔力。
而且不仅是死灵魔法，卡林曾将【十善业果·破邪】连同苦僧牛的血脉融入龙地藏之身，掌控的【破邪斩】正来源于净化魔法，因而他的净化魔法也因魂灵的“还愿”，而产生了被增强的感觉——按苦僧牛的说法，这是完成超度之后所获的善业。
这种强化魔法的感觉是极好的体验。
就算是真命魔力，也没法一直靠生拉硬拽的方式来提升魔法等级，现今卡林基本是在通过激发龙血和死灵虫血脉中的潜质来提升自己和魔女们的魔法等级，这只是一种前期奏效的捷径。
魔法终究是需要自身去不断修行和体悟的。现阶段他们不断收集真命魔力，利用真命魔力使自身向着魔法靠近。等到了魔导师阶的阶段，他们所要面对的就是魔法本身了。
真命魔力只是牵线搭桥，如果魔法师自己都搞不清魔法的本质，又何谈掌握魔法。
聊完眼前事，卡林与苦僧牛双方正式做了自我介绍。
相互交换姓名之后，卡林触动了灵感，这头名为“若娜”的苦僧牛，也在天命之轮上浮现了[魔女牌]。
这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魔女是宇宙四季的天选，就算具体到太仓星这颗星球上，也并没有人规定对象非得是桑女族或者寄生者，在极端条件下，魔女甚至不一定是女性，不一定是生物。
虽然看见了对方的天命牌，但卡林与对方的命运联系还不算紧密，也不像其他魔女那样，能够向对方投资真命魔力。
拥有宿慧和传承的苦僧牛，显然知晓这宇宙间的一些隐秘。
就像早前遇到的那头苦僧牛赠送了【十善业果·破邪】一样，若娜也从自己的念珠树果项链上，摘下了一颗【十善业果·生息】赠送卡林。
将这枚十善业果融入体内，卡林便能施展自然魔法【藤王臂】，投入龙偶师的真命魔力培养这枚十善业果，亦能使若娜从中受益，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并借此缔结龙偶师与魔女间的天命契约。
在交谈中，若娜知无不言，使得卡林了解到许多只在苦僧牛之间流传的情报。
当年圣荫林庭的救援小队将一百八十头苦僧牛引进到太仓星，如今大约已有八十头殉道。
它们并不在某个地方固定栖息，而是四散旅行，回应桑女们的求救，也曾屡屡闯过寄生者遍布险境，因此能了解到幸存者们难以知晓的许多情报。
正如荪荪从命运之人那里搜集到的消息一样，苦僧牛也曾在城市之外，在森林中，在山野里，甚至在大海之上见过幸存者的身影。
但若娜也告诉卡林，在许许多多完全沦陷的城市中，死灵虫寄生者已经渐渐发展出了新的文明。
那些甘愿为奴的桑女族被它们所圈养，作为寄生者社会的最底层，在困苦的生活里繁衍生息，不断为死灵虫提供新的温床，使得这些地带的死灵虫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
高度智慧的寄生者们在它们的城市里营造恐怖社会，并人为嵌入一个个看似温馨的幸福家庭，将桑女幼童养大，把虫卵注射包装成了成年洗礼，在孩子们成年的那一刻为他们施以断绝余生的仪式，转化为最优质的寄生者。
死灵虫并不仅是要寄生桑女的肉体，而是要寄生他们的文明，孵化出属于它们的虫巢。
卡林在苦僧牛头顶翻了个身，挠了挠肚皮。
“哎呀哎呀，刚刚击杀一位五度异虫，超度了这么多魂灵，本来还挺高兴的。实在是不想听见这些糟糕的消息呀。”
虽然嘴上这样叫嚷，但卡林还是与若娜详细了解了那几座死城的情报。
......
在营地中享受一阵欢腾之后，苦僧牛载着卡林一行人继续回往诗奈尔他们的据点。
营地里的幸存者们派了一个脚程最快的哨兵赶回据点，通报和声者伏诛的消息，其余人则留在这里观察局势，找机会回到地面，继续坚守他们的岗位。
在卡特亚的带领下，他们在地下一路蛇行，不断在各种通道中移动，最终回到了据点附近。
洞口对于苦僧牛来说有些狭窄了，卡林先行钻出去探路，随后芙兰黛尔将手按在石面上，以大地感应掌握了这里的土方结构，用土魔法瓦解出了一个更宽敞的出口。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太阳平静了下来，但地面上反而更闷热了。
卡特亚笑道：“感觉要起雾了，倒是好天气，可以让丧尸们稍微冷静冷静。”
“让他们在雾天好好睡一觉。”
地面上的寄生者势力一直摸不清一行人的位置，更谈不上阻拦。若娜迈动蹄子在路上渐渐加速，很快就进入了罐头厂据点，卡特亚喊话让据点内的守卫将大门打开。
厂区里到处都是明岗暗哨，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苦僧牛引起了围观，但苦僧牛经历一场大战，背上肯定没有可供人们采摘的蔬果了。
因为眼看外头就要起雾了，尸潮不可能在此时进行大规模行动，厂区里的气氛便也不紧张，新闻就流传得特别快。
卡林他们击杀五度异虫的消息，大约是据点里所有幸存者都知道了，人们围拢过来，献上热烈的口哨和掌声。
一些以前从未亲眼见过苦僧牛的非战斗人员，都跑来围观了。
他们无法离开据点，平日唯一能看见的景色就是头顶的天空，自然无法见到在外到处游荡的苦僧牛。
诗奈尔和其他据点的另外两位死灵法师，也很快赶了过来。
看得出来卡林他们并不是很享受这样的场面，于是诗奈尔很快便打发人们去继续做各自的正事，带着卡林他们回到厂区。
“先生，您到这座城市，才刚刚半天而已，就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诗奈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形势变化得太快。
今天早晨的时候，寄生者才刚刚派出力量试探，便被魔女们领衔的狩猎小队歼灭。此后卡林打算到奥思町的动物园去探探路，途中遇上了对峙的苦僧牛与合声者，下午竟又再次兜回了罐头厂。
亲眼目睹战斗结束的卡特亚，向着奥思町的三位死灵法师绘声绘色现场。
“抛开飒洛芬不谈，我们奥思町只有十位五度异虫，如今只剩九位。若是卡林先生能每天解决一位，我们死得也能轻松许多。”隔壁据点的死灵法师开着玩笑。
卡林问：“寄生者们肯定已经做出反应了吧？”
三位死灵法师齐声点头，他们各自据点都遭到了尸潮围攻，好在今早的烈阳使得下午起了雾，丧尸们便都退了回去，避免在雾中入梦时被幸存者们打靶。
诗奈尔道：“按照飒洛芬的个性，平白损失一位五度异虫，等到明天雾散之后，它必然会调集尸潮和寄生者小队，继续对聚居地发起一波攻势。”
卡林道：“决战会提前开始吗？”
诗奈尔与她的同伴们对视，说道：“我们讨论过，结论是‘不会’。飒洛芬肯定会为了找回颜面而做一些行动，但它本质上是清醒而又傲慢的，它并不会把和声者的陨落真正记挂在心上，肯定会将决战的日期尽量与它六度异虫化的时机相同步。”
卡林：“我们早先指定的计划，还有实现的机会吗？”
诗奈尔最初为卡林选定的狩猎目标，可不是和声者。恰逢其会做掉了和声者，卡林其实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奥思町之旅的任务目标，赚到了足够的魔力，心态也可以放轻松一些了。
但命运魔法【天降之人】共有五天的持续时间，总不可能现在就解除魔法传送回家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卡林倒是更希望能一天狩猎一只五度异虫才好。
诗奈尔给予卡林肯定的回答，相信他们一定能再次找到五度异虫们的破绽。
按照精英斥候们潜入寄生者势力腹地、以性命换得的消息，飒洛芬仍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蝶变”。
但其他五度异虫受飒洛芬指派，肯定会动弹起来。诗奈尔建议卡林这两天稍安勿躁、伺机等待，前线的斥候们会积极动起来，刺探寄生者的动向，帮助卡林锁定目标的位置。
卡林悉听尊便，他还用蝾螈尾巴指了指捆在苦僧牛背上的十余个【骷髅念甲】，表示可以交给诗奈尔他们处理。
【骷髅念甲】的长相如同长着虫脚和虫翅的骷髅头骨，由虫卵发育而成，是一种介于异种虫苞和化生蛊附之间的异虫兵器，本来能像一个个漂浮的大喇叭，为和声者加强歌魔法的威力。
被苦僧牛的死灵魔法【作茧自缚】进行“诅咒”之中，这些骷髅念甲被内部滋生的怨魂所束缚。等到和声者死去，骷髅念甲内禁锢的魂灵便也随风飘散，彻底失去了反应。
奥思町的死灵法师们，他们的死灵伙伴多是鬼背蜈蚣寄生者，只要注入它们的死灵虫魔力，便能重新激活骷髅念甲，为死灵法师们所用。
还有苦僧牛若娜，她本就也是为了见证奥思町的终局而来。
苦僧牛奉行的戒律，使得它们常常回应生灵的一些呼唤和愿望，但通常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行，不会过多干涉幸存者和寄生者之间的“争斗”。
毕竟，少有寄生者会向苦僧牛寻求解脱，寄生者乐在其中。
反而是幸存者们往往活得很痛苦，却同样不求解脱。
好好观察和体悟这世间的故事，厘清其中的是非善恶，也是苦僧牛族群来到太仓星所要做的修行课题。
但对于既是龙偶师又是龙地藏的卡林，若娜也很有好感，不介意多为他帮一些忙，主动置身于是非之中，同样是苦僧牛的一种修行方式。
卡林便为若娜向死灵法师们转达了她的意图。表明若娜会继续留在据点这边，为幸存者们帮一些忙，并在决战时尽可能为他们多保留一些“希望的种子”
这再好不过来，三位死灵法师再次向卡林和若娜郑重表达感谢。
诗奈尔的据点里是拿不出什么珍贵物品作为酬谢了，但眼见战争将近，整个医院聚集地的资源会重新整合在一起，可供卡林进行挑选。
卡林眼下最需要的，还是有利于自身向地藏龙转化的各种龙血，于是便向诗奈尔询问。
诗奈尔愣了愣，却只能表示遗憾。
龙血虽然是品质绝佳的炼金材料，但在太仓桑女的驭虫培养和炼金工业中都用处不多，聚集地平时也不会刻意去寻找和保存，罐头厂据点是没有的，其余据点恐怕也不太乐观。
她让据点的总管科尔亲自动身，从地下的密道前往其余据点，协调整个聚集地的资源调配，并尽可能为卡林拉出一张供其挑选的物资清单。
虽然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卡林依旧应好。
......
大雾如预想的那样在入夜时到来，将整座城市笼罩。
低等级的丧尸们全都消失无踪，但一些异虫化水平比较高的枯焰蝇寄生者仍然清醒，在雾中行动着，常常冷不丁便朝据点发射火球，引发一阵爆炸，试图用疲劳战术骚扰幸存者。
夜里也无其他事可做，卡林便让魔女们为据点帮忙加固防御工事。
在厂区外围一处类似于马面墙的围墙凸起处，芙兰黛尔升起土楼，忒娜架设弩台，将外头躲躲藏藏放火球的枯焰蝇射得人仰马翻。
弥菈雅吸饱了合声者的血，又在偷懒，躲在墙底打瞌睡。
血祸蛇杖已经完成了进食，剩余的和声者遗骸恐怕会在雾散之后成为寄生者们的宴席，血祸蛇杖便趁着雾天爬回了据点。
卡林能够感知得到，在弥菈雅的虫苞中，尤其是心脏处的【血祸虫苞】，正在努力的跳动着，将吸收来的浓缩血液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这也是魔法造就的奇迹，血祸蛇杖将自己吸食的血液和魔力，以未知的渠道传输给了弥菈雅，她体内的血液如果完全释放出来恐怕有好几吨，但储存在类似于异空间血池的血祸虫苞里，不会为弥菈雅带来丝毫重量上的负担。
自从弥菈雅领悟了3级的血魔法后，使得自己的异虫器官或多或少都连带着强化，血祸虫苞的提升是最为明显的。
浓缩的血液最终会被血魔法凝结为【血玉宝石】，储存在血祸虫苞中，作为高威力血魔法的施法材料。
若娜是早睡早起的自律牛牛，幸存者们为她铺了一块草垛，她窝在上面很快就睡着了。
卡林自己显得没事可做，便通过占卜翻看魔女们的道途列表仔细研究。
看着看着，他的养成感作祟，魔力刚刚富余起来，他又忍不住给魔女们“加点”了。
忒娜的毒魔法一直是短板，卡林花费300魔力一口气为忒娜点到了3级，这样她就能更好的配合毒螯气刃，施展杀伤力更强的毒瘴剑气。
忒娜倒头就睡。
迷糊了大约两个小时，她才清醒过来。
在卡林的灵感当中，【候选魔女·劫命之蛹（忒娜）】的面板也再次更新。现在忒娜可以注入更多的魔力，将毒瘴剑气催化成范围更广的毒瘴剑风。
能够生成的魔法毒素也进一步细分特化为【热熔毒焰】【寒毒冰锋】【烈脂油膏】【极效胶油】等等。
然后是【候选魔女·冥玉石胚（芙兰黛尔）】，在卡林的面板中，芙兰黛尔的看家本领土魔法可以领悟到3级，竟需要消耗500点真命魔力。
弥菈雅和忒娜感悟3级魔法时，也就只需要150点真命魔力而已。
但此前的实战也的确证明了冥土蟑螂的战术地位，这次进账了不少魔力，所以卡林为她花费魔力也不心疼。
等到忒娜完全清醒后，他们便在厂房中找了个更安全的偏僻车间，卡林将到手热乎的魔力巨款豪掷三分之一，芙兰黛尔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此时已经接近深夜，厂区里还有不少幸存者在活动。
他们刚刚还在忙着灭火，此刻索性又在在厂区各处升起篝火，大雾从围墙外弥漫到了厂区中，只是被篝火驱散了三分，到处依旧是朦胧一片。
能听见人们在厂区中烹饪和用餐的动静，厨具和餐具响动着，还能听见不远处正在修建的防御工事里，钉锤的噪音依然框框作响。
雾是丧尸之梦，大雾也将过往的幻影带进了厂区。
人影在雾中晃动，好像有人坐在对面厂房的房檐上喝酒，卡林一晃眼，再回头时，对面已经有两人并肩坐着，向着天空举杯畅声谈笑，也分不清谁是真人谁是幻影。
芙兰黛尔也不太安稳，她在地面上翻来覆去，睡梦中也皱着眉头。
劫命蛛能掌握操丝魔法和毒魔法，血祸蚊能掌握血魔法和心灵魔法。
而冥土蟑螂目前来看，则只专精于土魔法。作为传统法师定位的冥土蟑螂，又仅有着这唯一一条晋升之路，土魔法的升级对芙兰黛尔似乎格外关键。
从她体内逸散的魔力阴冷而浓郁，身体里不停传出难以言述的怪异声响，像是肉的蠕动，又混杂着骨折的脆响，桑腺的部位还发出积液晃荡般的咕噜声，土魔法的提升连带着她的异虫器官在发生改变。
原来附身其中的幽灵体，也渐渐不稳定，从体表脱出了灵体的轮廓。芙兰黛尔在地上左右翻滚时，都带起了残影。
卡林此刻只是一只小小的蝾螈，又见惯了他人的痛苦，所以面不改色。
所以卡林反而对芙兰黛尔施放了死灵魔法【灵肉统合】，将她的灵体按回肉身中，好让她更清晰的感受自己正在苦痛扭曲中徘徊的身躯。
芙兰黛尔的痛苦表现，好像也令一旁的两位魔女产生了感同身受的不适，忒娜和弥菈雅相互对视了一会。
最后弥菈雅安坐在一旁的水管堆上，伸出自己的一支脚，垫在芙兰黛尔的脸颊下，避免这个小妹妹在翻滚时磕到地面的管道。
忒娜也歪头想了想，蹲下来时不时帮芙兰黛尔将乱扭的四肢重新摆好，不管有没有在痛，至少睡姿看上去安详了一点，让忒娜自己看着没那么不爽。
直到深夜，浓雾渐渐散去，厂区里的篝火都快要烧尽了，芙兰黛尔才重新苏醒，她的衣服都在痛苦的扭曲中扯碎了，地上到处是奇奇怪怪的黏土。
她撑起纤细的身子，指头一动，将黏土全都覆盖回了自己的体表。
“老板，我和我又变强了。”芙兰黛尔代表她的肉身和灵体一齐说道。
卡林纠正对方：“这语法不对，你应该说‘我们’。”
这时弥菈雅已经将血池虫苞的血液消化完毕，也来扒拉卡林的尾巴，表达自己的不满。
“卡林，我也要强化。”
卡林用尾巴轻轻鞭打弥菈雅的手背：“知道了知道了，让你把心灵魔法也领悟到3级好了。”
他继续投入魔力，让想要摆弄蝾螈尾巴的弥菈雅也乖乖昏睡过去。
便这样呆到了清晨，弥菈雅也重新清醒。
三位魔女已经全员掌握了五种3级魔法，把各自能领悟的魔法都拉到了顶点。再往后，只能对异虫器官进行强化，或是寻找诸如魔剑术、特殊魔法之类的提升点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再一次大幅度实力跃升，她们就必须进入五度异虫化。
不过，如今魔女们的道途列表上的【生成第五枚虫苞】仍不能点选。
卡林用占卜屡次寻找答案，发现始终绕不开那条不断逼近的倒计时。
【[奇迹再造]仪式正在储能：17天21时】
另一方面，卡林目前仍未找到适宜的龙血，他也让荪荪帮忙向其余命运之人寻购龙的血液和踪迹情报，但得到的反响并不如意。
无法合成龙血，卡林也就没法在龙地藏一途快速提升实力，他也想过是否利用分支天赋[龙巢彩蛋]来赌一赌，看看能不能刷出恰好合适的龙血配型。
但想想还是作罢，现在的真命魔力就算再多也经不起花销，赌运气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多少有点头疼了。
卡林本身的实力没法快速提升的话，他也就没把握约束他手下的这三位魔女了。
想要单纯依靠情感和惯性来约束这种寄生者魔女，显然不切实际的。
桑女族如今的境况已经证明了，人类单凭情感是无法战胜虫群意志所赋予的繁殖冲动的。
单以弥菈雅为例，她如今表现得好像是一位个性古灵精怪的少女。
但如果卡林下令杀光外头的幸存者，她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她如今表现出来的“人性”，是完全依附在卡林的命令之上的。说到底是在卡林的人性进行模仿。
如今与魔女们的羁绊越来越深，卡林当然能更清晰的感知到她们心底的想法变化。
假设卡林现在死掉，失去约束的弥菈雅一定是最危险的，当即就会去大杀四方；
被卡林通过死灵魔法【操纵幽灵】进行控制的芙兰黛尔，同样如此。
她肉身所孕育出的虫族本能，多半会与她的灵体相互不断拷问，陷入自问自答、自相矛盾的长考，最终失控暴走。
至于忒娜，卡林反而最难想象她究竟会作何反应，笨蛋的心思太难把握了。多数时候，她的心绪都像深潭一样平静。
...
好在，第二天奥思町的幸存者们便为卡林送来了新的翡翠灵虫【纸卷千足】，让卡林摆脱了轻微的实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