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讨伐百足，利益均沾
此时，天已拂晓，大同城头现出微微曙光。
顾轶用六品火莲纹的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再次释放出道体“火鸦”。
火鸦先于众人飞向镖队和最后那头蜈蚣怪交战的现场。
借着火鸦锐利的目光，顾轶看到，白驼会镖局的五百人火枪队已经把那三道体蜈蚣怪逼向了大同城的城墙一侧。
李延香的猹公只需负责嗷嗷呐喊了，具体的射击指挥则由镖头执行。
火枪队的镖头和镖师都是没有任何道体的凡人，但不乏武力系道术者，况且人多势众，火器精良，训练有素，又是主场作战，这三道体妖怪没有让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心理波动。
他们也都有了李延香的预警，戴上了鸟嘴防毒面具，蜈蚣怪的毒雾对他们失去了效力。
火枪队排成五个队列，轮替射击，没有任何间歇，不要钱地向妖怪喷射火药。
蜈蚣怪的十段体节遍身是火，还冒出浓烈至今的苦辛味。
妖怪的全身都布满了弹痕，怪叫不止，尽管迄今没有被火枪破甲，如此密集的火力之下也无法再从容地钻入地下了。
“调遣火枪队时，我命令他们在火药里混合了‘极品雄黄’，这种杀虫圣药对蜈蚣怪的头脑损伤很大，应该让它发晕了。”
李延香道。
志怪小说里，一般的优质雄黄可以令高道体的蛇妖现出原形，更不必说“极品雄黄”了。白驼会的库房富有天下的物资，一旦有反应的时间，总能找到一些针对妖怪的东西。
顾轶点头，他的火鸦在蜈蚣怪的上方绕了三圈。
顾轶看到赵普全的火枪最初在这蜈蚣头部造成的破甲创口，那里还在流血。
可惜再没有第二个火枪手能精确地命中这个部位，扩大伤口。
自己的火鸦能释放的热量也有上限，做不到直接熔解金甲，进入蜈蚣内部的柔软腔体绝杀。
难道再让香香姐提着杀猪刀爬上蜈蚣近战开口子？
顾轶不能让香香姐再冒险了。
火鸦继续提升高度，俯瞰大同城的高墙。
不知何时，那里的大明士兵已经全副武装，列队观战，他们也全备了火枪。
——三个三道体妖怪强闯大同城，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
虽然守将的职责是防御草原部落入侵，本城治安由白驼会承包，但闹出这么大动静，官军的高层仍旧是要上城楼视察。
火鸦的眼睛看到城头将士为首的是一个头戴金兜鍪，身披锦绣棉甲的中年短须大将。
那大将也有点斤两，竟然感受到了火鸦的窥视，回了一眼。
“我们大明有九大边镇，每镇一大总兵。这位是大同总兵‘李富达’，三道体游侠，本镇五万精锐兵马都归他统率。从草原到本省，都是他的防区。
——不过，小轶，你对李总兵执子侄的礼仪就可以了。”
李延香领着顾轶的本尊躯壳到了城西门，暗自提醒道。
这是有妖魔也有神灵的世界，大明天子是东土唯一的“现人神”，他的朝廷里最得力的文官和武将都是高道体者，合情合理。
“当年李总兵晋升到这个位置，我们白驼会，你爹，都为他花了不少银子打点。李总兵虽然不是白驼会的股东，我们也送他每年一万两银子的分红，感谢他的照顾。”
顾轶感慨。
无怪乎白驼会在大同城通行无阻，从上一辈股东起就经营已久，官府中人都有布局。
白驼会所谓和边镇将帅互通声气，就是大家利益均沾，互相提携发财。
一旁的武人俞新峰也对那城头的总兵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顾轶猜想，俞新峰出生三品指挥使之家，虽然投身白驼会的安保部门，但心中还是忘不了拓边异域，配享武庙的功业，那才是一个武人最理想的归宿。
不过，顾轶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城头布置的大火器。
——火鸦之眼看到了白驼会没有权限铸造，但却威力巨大的杀器。
——每隔十丈城头，就布置了一尊火炮！
“蜈蚣怪已经被限制住。如果用火炮瞄准蜈蚣怪，不是一下轰死，也能在蜈蚣躯壳制造出我的火鸦可以进入的缺口。那就完工了。”
顾轶向李延香道。
“但我们是百姓，大明律禁止我们使用火炮——还是让我去和蜈蚣怪近战吧。”
李延香道。
“我们上城楼，请李总兵动用火炮，那样就不违背大明律了。
我也见见总兵大人，拉拉关系。
讨伐百足山主，可借用的力量越多越好。
总兵也不会介意矿山重开，一道分银子吧？”
顾轶道。
李延香认可了顾轶的想法。
更加专业的俞新峰接替她的猹公指挥火枪队，同时释放出道体“鬼旗”，一百阴兵让蜈蚣怪的行动更加地迟缓，反抗更加地微弱。
城上将士早已熟悉白驼会大股东李延香的面容，一路放行，直至李富达总兵之前。
火鸦返回，停在顾轶本人肩头。
他们向总兵施过礼。那总兵轻捋胡须，赞叹道，
“你就是顾轶，虎父无犬子，哈哈。
刚才火神庙那边闹了动静，我的探子已经回报，是你杀了一头三道体蜈蚣怪。你才一道体，了不起，了不起。”
活生生的三道体蜈蚣怪就在城下，这总兵也是久经战阵，毫无畏惧之感，仿佛那蜈蚣怪已经是一条死物，倒有闲心和顾轶攀谈。
不过，顾轶已经领教过三道体匠人赵普全的能耐，他也相信自己正对面，有朝廷资源支持的三道体游侠单挑那蜈蚣怪并无压力。
这位总兵只是在观察白驼会和自己的能力。
“三道体蜈蚣怪虽强，但哪怕是低道体者，只要集结了全面的阵容，摸索出了妖怪的弱点，筹备了针对的道体，成功击杀不在话下。”
顾轶道。这也是他初阵之后的心得。一头接一头蜈蚣怪的毙命，给予了顾轶经验和信心。
“小侄请求借总兵大人火炮一用。只要火炮向蜈蚣怪一发，就能解决今晚上大同城的难题。”
总兵李富达笑而不语。
顾轶见总兵并没有骤然应允，也不着急，继续画饼，
“对于四道体的‘百足山主’也是同理——我们也只要集结全面的阵容，摸索妖怪的弱点，筹备针对的道体，就能成功击杀‘百足山主’。
不过，小侄比不了父辈，没有总兵大人的力量，集结不起足够的阵容。
只要总兵大人肯施展援手，小侄这辈子永远承谢您的恩情。”
——顾轶手头已经有三道体匠人赵普全。总兵肯加入，他不但多了一个三道体游侠，还有了五万精兵可用。再加上“钻地机”。讨伐四道体的百足山主是大有希望的曙光。
可以让三道体巫师万家魁彻底靠边了。
自然，拉拢总兵需要让出一些白驼会的利益。但本来把总兵和商会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就是白驼会的传统方针。顾轶不过是作为新高层，支付一笔见面礼罢了。
“我大明朗朗乾坤，妖怪竟如此猖狂！你们就是不说，我这个做武将的也要为民做主，将妖怪寸寸灭形，断断斩裂！可惜，没有朝廷军令，我无权调动五万大军呀。”
总兵听懂了顾轶话里的意思，
“不过，在本将的调兵权限内，我可拨五百火枪手予你，都听你调遣，你可以放心无忧地带他们去百足山。如何？”
李总兵的选择是谨慎投资。顾轶付出的代价也少，但总兵给顾轶的帮助也不多，至少这个三道体游侠是没有面对四道体妖怪的意愿。已经做到了总兵，他不肯去冒生死了。
“多谢总兵。”
顾轶和李延香道。对于刚掌控白驼会的他们来说，这个总兵不反对他们，让他们自由行动，也可接受。
李富达呵呵一笑，转首向司火炮的炮长冷冷下了令，
“开炮。”
谈完了生意，总兵大人终于想起那头蜈蚣怪的生死。
“轰！”
城头的一门火炮应声发射。那发炮的炮手仅仅是一个凡人，他只是照着一般的炮手操典执行任务。
可是，到了这个时代，一头被削弱到极限，失去闪避能力的三道体妖怪是无法对抗凡人的火炮的。
“噗！”
炮弹结实地打中蜈蚣怪，最后一头蜈蚣怪的金甲破开了缺口。不是赵普全先前连发的破甲弹丸造成的缺口扩大，而是完全由一记火炮造成的全新缺口！
蜈蚣怪居然还有气——来自蛮荒的妖怪，生命力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缺口已经足够顾轶的火鸦飞入夺命了。
顾轶甚至还庆幸火炮的威力适中，没有把蜈蚣怪打得稀巴烂，留给自己第三台完整的“钻地机”。
“痴儿好大口气，尔等面目本山主全记心中，静候尔等上百足山领死。”
忽然，垂死的蜈蚣怪爆发了最后的力量，它的口器深处发出与先前迥异，犹如金石作响的威严声音。
顾轶与李延香面面相觑。这妖怪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异能？！
“人心难知，妖怪则不然。百足山主可以与它的眷属共享感知，借眷属的耳目观察外界，借眷属的口舌传达它的旨意。”
一旁的总兵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原来如此。顾轶心想，和他与火鸦道体共享感知类似。
“山主，收到，等我择日拜访。”
顾轶的火鸦钻入了最后的蜈蚣怪先锋的腔体，再也没有百足山主的传音。
是夜，三头三道体蜈蚣全灭于顾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