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救与不救
砰砰—砰砰——
在砸门声中，地上躺着的人儿猛得坐起。
黄欣欣深吸一口气，喘着气打量着周围一片昏暗，她下意识摸了下脖子，只觉得很是温润，却看不清手上是什么东西。
头侧的抽痛让她有了几分的清醒，鼻尖是药香，其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
「我这是……」
一时间黄欣欣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她摸索着起身，靠着墙一步步挪动，耳边还有哐哐砸门声。
「还有别的门吗？我记得那边的门外是变异体，得离远点。」
奇怪的是，她能挪动，但是每动一下都有非人的疼痛，疼得发抖，让她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又动作起来。
她能感受到是体内摇晃的器官与碎肉，这很不可思议，但她自己不觉得。
黑暗中，几双血红的眼睛悄然盯上了她。
次啦——
布料被挂到的声音响起，恐惧之下，她整个人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后方有东西猛地靠近她。
她猛地下蹲，这次却没能躲过，被蛛网牢牢困住，直不起身来。
“什么鬼东西！”
黑暗之中，黄欣欣只看得清极小的范围，蛛丝从各个角落而来，将她牢牢束缚。
咯吱咯吱机——
她试图挣扎，用嘴巴去撕咬那粘腻的蛛网，却被封住。
「蜘蛛丝？！刚刚那大哥呢？！」
情急之下，她察觉到心口异样。
就在蛛丝即将包裹完她整个人时，她的心口突然绽开一朵绚丽的肉花。
每片花瓣上都挂着血，蛛丝触之即融。
「这是…我身体里出来的？！」
生死之际，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落地后，朝着一个方向狂去。
黑暗中她磕磕碰碰，最后摔倒在一处药柜后。
此后，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再无半点声音发出，她心口位置的肉花也收了回去。
「所以…我也不是人？」
「但为什么…我不能控制它？」
黄欣欣心有余悸的摸摸心口，扶着墙站起，再次试图看清眼前的路。
“呜……”
越是往前靠近，她的感知越清晰，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细微的摩擦声。
黄欣欣停住脚步，警惕后退。
哐当—
她好似踢到了什么钢铁制的东西，俯身捡起，发现是把很奇怪的刀。
有了武器，自然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就在她远离，准备逃跑时，稚嫩的童音吓了她一跳。
“姐姐别走！救救我弟弟！”
黄欣欣下意识回头，眼前视突然明朗，微弱烛光在黑暗中如此谣言。
身体一半异变成蜘蛛的小女孩捧着一根蜡烛，缓缓靠近黄欣欣。
“别过来。”
黄欣欣举刀防备，警惕的看着对方。
小女孩也知道自己的怪异，她停住脚步，有些无措且渴求的看着黄欣欣。
“姐姐别怕，我不是怪物，我还没变成怪物，我叫楠楠，想让你救救我弟弟……”
说话间，楠楠侧过身，露出了被她破开的蜘蛛蛹，以及旁边两个还未破开的。
“你走！”
黄欣欣拿不准对面是好是坏，只能威胁着，尽可能保持对自己有利的距离。
“好。”
楠楠咬牙，她知道自己不走，对方不会轻救自己的弟弟，她不舍的看了蜘蛛蛹一会，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与黄欣欣擦身而过时，她稚嫩的童音带上了几分成熟。
“谢谢姐姐，我会在暗处帮你，另外两个蛹应该是我的爸爸妈妈，如果可以…请你也救救他们。”
话很长，也说的很快，但黄欣欣听进去了，她冷漠的眉眼一沉，小心翼翼的朝着最近的蜘蛛蛹而去。
这个蜘蛛蛹最白，外部被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捆绑宛如粽子般，如果细看，还能发现红色丝线在如血管般涌动。
她揦开蜘蛛蛹，露出了里面被腐蚀大半的桉爸，发白的血肉到处痤疮，糜烂之下可见白骨。
蜘蛛蛹扒开，桉爸不受控制的倒了出来，她上前探探鼻息，发现桉爸已经死亡。
黄欣欣直接跨过他，往里面走去，她利落揦开剩下俩颗蜘蛛蛹。
噗通—噗通——
其中一颗蜘蛛蛹内，一颗巨大的心脏之下蜷缩着一个孩子。
黄欣欣刚靠近到打算把孩子抱出来，就猛地被人一推，摔倒在地。
她抬头看去，推她的是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女人形销骨立的身体紧紧拥抱住那孩子。
“桉桉别怕桉桉别怕！妈妈在！有妈妈在！”
桉妈身下的桉桉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动了动，试图睁开眼，却又被桉妈捂住。
“桉桉乖，不看妈妈，不看妈妈好不好？”
桉妈说话的同时，身体也发生了异变，骨骼冲破皮肤长出外骨骼，细数之下竟有四对，是四对手臂。
变异的过程极其痛苦，桉妈的却忍着哀嚎，仍旧死死抱着桉桉，回头怒喝黄欣欣。
“滚！”
黄欣欣蹙眉，脚步微微后退，但想到那个半身变异的小女孩，还是忍着逃离的心站住了脚步。
“他叫桉桉，那那个叫楠楠的女孩……”
听到楠楠，桉妈因为变异而扭曲的脸猛地靠近黄欣欣。
“楠楠？！”
“她在哪？！”
从桉妈有意识起，她就没见到楠楠，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抛下任何一个呢？
“走了。”
黄欣欣下意识后退，不小心踩中地上桉爸的骸骨，跌了一下。
这一幕被即将散失理智的桉妈看见，她抱着桉桉冲上来，直接掐住了黄欣欣的肩膀。
“楠楠！你快告诉我楠楠在哪？！”
桉妈扭曲的面容上渐渐长出绒毛，说话也变得疯癫。
“外面全是怪物！我的楠楠出事了怎么办？她还小！她还小！”
“桉桉乖，桉桉不怕，姐姐只是调皮跑出去玩了。”
桉妈时喜时悲，异变没让她散失母爱，只让她愈发的迫切寻找起自己的孩子。
“求求你告诉我，楠楠在哪？”
她声音变得尖锐，指甲深深嵌入黄欣欣的血肉，带着毒的细腻疼痛让黄欣欣忍不住发抖。
黄欣欣沉默，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懂面前人的情感，只觉得有些莫名。
“她说她会在暗处保护桉桉。”
思索再三，她还是开口了。
桉妈手缓缓松开，巨大血红的重瞳渐渐染上泪意。
“暗处？”
理智在此刻再次绷紧，勉强让她恢复一丝冷静。
“楠楠才六岁，怪物都没见几个，一定很害怕吧？”
黄欣欣不懂对方的自言自语，只摸摸关注着桉桉，那个被桉妈其中四只手紧紧护着的孩子。
她在思考，救与不救，还有救的必要吗？
“楠楠快出来，妈妈能保护你们。”
“楠楠是害怕了吗？不怕哦，妈妈给你们唱歌。”
桉妈在暗室内四处爬动，自言自语的寻找。
“唱你最喜欢的小鲤鱼好不好？”
“咕咕咕水泡轻轻的飘，哗哗哗碧水……”
晦涩难言的声音颤抖，却没能喊出藏在暗处的人儿。
桉妈有些失落，“是妈妈的声音不好听了吗？”
她换成最初的哼鸣，寻找之下，几次踩到骸骨，好久才认出桉爸来，她哭花了眼，小心翼翼捧起骸骨。
噗通噗通——
巨型心脏跳动的声音空前巨大，震得桉妈不稳，骸骨摔落，熟悉的声响再次从黑暗而来。
黄欣欣一听，立马知道是方才吐丝的蜘蛛来了，也不管救人的事，直接调头打算逃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