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头颅悬城恫魏军，中军再议马谡名
随即，马谡又看向了一旁的人头，却是问道：“不知这敌将头颅该如何处置？”
“禀将军。”王平也放下了酒爵，随即抱拳而道：“可命人以石灰腌制，使其不腐，再以木栅为笼，盛放其中，悬挂城门之上，以威吓魏军。”
“好主意。”马谡当即点头道：“来人。”
“在。”距离最近的亲兵立即答应道。
“安排人手，按照子均所言，腌制后盛挂于城门之上。”马谡当即命令道。
闻令，亲兵当即答应了一声，随即端着盛着魏将头颅托盘便往城楼下走去。
与街亭城上一派热闹的景象不同，城外的魏军可谓是愁云惨淡，丝毫不见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这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毕竟既然选择了斗将的这条路，就得准备好承受斗将失败的后果。
好在，斗将带来的士气问题总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改善，而且刚好攻城器械也还未送到，张郃也正好让大军再休整一日。
待明日军械到齐，大军的士气也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因此张郃对此倒也并不算太过担心。
真正令张郃皱眉不已的，却还是街亭城内的马谡与王平这两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将军。
按照之前的规矩，归营之后，张郃又从头到尾巡视过一遍营房，这才缓缓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而在中军帐内，所有裨将军以上的将领都已经齐聚了一堂。虽然今天的战斗依旧有些短暂，但该有的战斗总结还是要进行的。
只是，与昨夜还略带轻快的氛围不同，此时的大帐之内，气压明显低了不止一个维度。所有人都低头皱眉思考着什么，甚至就连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将军。”
“将军。”
随着张郃缓缓步入帐内，众将领随即起身齐齐见礼道。
“坐。”走到主位之上，张郃随即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
“是。”众人齐齐应诺道。
“此次斗将。”环视了一圈略略有些萎靡的众将，张郃率先开了口，道：“本将错估了街亭守将，致使潘龙将军殒命，此皆本将之责也。我已决心上书，自陈其罪，以待吾皇处置矣。”
为了让众人放宽心态，张郃开口便是主动将斗将失利的后果承担了下来。
“将军何出此言哉！”下手的一名将军却不甚同意张郃的“自担其罪”，当即为张郃打抱不平道：“斗将之策，乃吾等共同制定之也，而马谡者，籍籍无名之辈尔，将军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周将军所言甚是也。”又一名将军也当即附和道：“若说那马谡还是出自荆州马氏，还算是名门之后，可那王平，却是不知从何处冒出之人。如何能知其战力如此剽悍焉？”
闻言的众人纷纷点头，显然对于这位能阵斩己方大将的王平，众将也是印象深刻。
“好了，责任之事，无需讨论了。”张郃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倒是这两位名不见经传的蜀将，却值得细细说道一番。”
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张郃随即继续说道：“如今看来诸位都对这位王平将军印象颇为深刻？”
说到了王平，众人的兴趣显然也被激发了起来，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于这样的猛将，即便是在敌对的阵营，众将也是颇为欣赏的。
“然也。”又一名将军点点头说道：“能在两个回合便阵斩潘将军，恐怕便是蜀汉之赵子龙将军，亦不过如此而已。”
话音落下，却是并无人反驳，很显然，这位将军的话语又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哎。”张郃微微叹息，随即说道：“王平之勇，固有万夫莫挡之功也，然吾所忧者，却是那站在街亭城头的马谡之谋也。”
“哦？”众人顿时被张郃的话语引起了兴趣。
“想那马谡，三言两语之间，看似只是在述说自身出身，实际却是在第一时间将潘将军激将之言点破。”张郃也不做作，当即分析了起来道：“随后，更是反客为主，反以激将之语，激起潘将军心底之羞怒之情。”
“众将当知，沙场斗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况潘将军彼时已经恼羞成怒，恐怕十成功夫也发挥不出七成。”张郃接着说道：“更关键的是，在潘将军答应斗将的一瞬间，其城门便已然大开，根本不给潘将军有任何准备和缓冲的余地。”
话音落下，张郃有意识地稍稍顿了顿，好似在让所有人回忆起战场的情形。
扫视了众人两圈，见众将都已经若有所思，张郃这才缓缓说道：“可以说，自潘将军门前叫阵之后，每一步都在其掌控之中。其对人心的掌控之深，对时机的把握之准，便是本将也要甘拜下风，这，才是最可怕的。”
闻言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的确，细细想来，的确从一开始就被对手把主动权给抢走了，原本想要激将的潘将军，反而变成了被激将的那位。
虽然这其中也有因为将马谡错认成马岱的缘故，但马谡的这一通反应不可谓不快速，反击也不可谓不凌厉，至少在场的诸将是做不到的。
只是，众将不知道的是，他们眼中所谓的反应能力，只不过是千年之后的社畜们经过漫长的“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不得的时代”积淀之后，人们获得的赖以生存的一项基本技能而已。
抓住漏洞、抓住机会；接领导的话、接客户的话还有接明里暗里的对手的话，这些都已经成为一个想要在残酷的职场活下去的打工人的本能了。
穿越前作为社畜一员的马谡，这样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差了，却不想在这战场上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倒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的确。”一名魏将闻言之后，却是不由得感叹道：“王平之武易得，而马谡之谋难求也。二者并用，虽千军，不可当其锐也。”
“以马谡之智，加之王平之武，吾等想要破街亭，难矣。”又一名魏将继续慨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