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灾难，绝望
不到十秒钟的功夫，露希雅就赫然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银发女性，一跃窜过围城的废弃车辆“城墙”，赶回了这片地区。
才一瞧见孟宁，她就更加瞪大了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与他，彼此都没有说话，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露希雅依旧扛着身后的女人，大阔步奔进了破败空洞的房间。
她来晚了。
可其实，就算她来得更早些，甚至哪怕她从一开始就待在这儿。也只是徒劳无用。
应死之人尽皆死去。
那个刚才还很活泼，甚至对孟宁怀着相当浓烈的觊觎之心的小姑娘。此时此刻，正在从紧绷的肚皮处，开始油然泯灭、化为空气中的一抹甚至连尘埃都算不上的虚无。
“啊、啊——”
阿斯梅扬起小手，眼中隐约透露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之色。
“帮、帮帮我……”
她从咽喉深处，挤出了一丝无法成型的悲惨腔调：“帮帮我…救救我，我还不想……露希雅姐姐”
“…………”露希雅绝望的微微张口。
她迈着很窄、很缓的疲惫步子，试图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就只是，试图去握住这个小姑娘的手。
而在这个瞬间，孟宁也只感到心胆皆寒、遍体战栗。
他定定地站在了原处，丝毫不敢吱声。就只是看着露希雅艰难的往前走，可当她能够握住那个正在消失的少女的右手时——从这位对人生和未来充满了憧憬与希望的小丫头眼中，就只残存了最微弱、也最空洞的一丝恐惧。
终于……
阿斯梅彻底湮没在了虚薄的空气之中。一切就仿佛，她原本就从未存在过一样。
消失。
泯灭。
永恒无踪。
而此刻，那个似乎已经被露希雅从灾难中，给解救出来了的银发姑娘。也已经失去了大半张脸和整个头骨，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了。
露希雅没有哭，她只是感到自己很可悲。
就这样，在她紧握着少女右手的整个过程中，另一场死亡也正在静静地在她背后发生——对此，她就只是一声不吭。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仿佛哪怕说出哪怕半个字……原本就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的情绪，也会在顷刻之间立即崩盘。
消失了。
刚被她救出来的银发姑娘，甚至都没来得及从昏迷中苏醒。就同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唯有露希雅。在孟宁的沉默注视当中，瞬间脱力，再沉沉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
她张张口：“我…………”
继而。
她绝望而凄惨地扬起头，睁大眼睛回眸看着孟宁：
“我所看到的所谓希望，全都是徒劳？”
“对不起……”孟宁垂下了眸子。
“不。”泪水夺眶而出。
露希雅没有捂住自己的嘴，而是就这样保持着呆滞绝望的表情，任凭泪水从她的这张俏脸上坠下：
“不。不，不……”
“不是你的错。”
“不是。”
“反而是你用身体诱惑我，所以才救了我。我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活……”
她的手臂和双腿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战栗起来。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总算是勉强将此遏止：
“怎么办？”
她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孟宁？小宁？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做得到什么？”
“我……”孟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只是站在原处。犹豫三秒之后，才勉强转身望向那片依旧被看似无害的史莱姆包裹住了的，悲惨之城。
他说：
“如果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的话。你……就随便做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露希雅疲累的跪在地上。
渐渐地，她扬起双臂，用自己好看的大手，胡乱抓挠起了隐显黯淡的金发：
“我知道。”
她说：“我知道。”
***
「外神」
在宇宙诞生之际，由众多飘荡着的超维能量，汇聚而成的「第一存在」。
孟宁来自于，人类初次接触外神的七十年后。
将整颗地球戏耍玩弄于兔足之间的，乃是一位诡诈多变的邪性神明。
祂喜欢与人类打哑谜，更喜欢提出一些刁钻刻薄的要求，命令人类去按部就班的执行。
譬如——在此之前，【外神·黑兔】就曾经要求全人类每天都必须在伦敦时间十一点到十三点之间，跪地大哭并叩头狂呼：「主子爷！黑兔大人，您是我们最伟大最英俊的主子爷！没有了您，我们可怎么活啊！呜呜，黑兔。黑兔你带我走吧！」这样的话。
因为这只孽畜的存在，人类活得苦不堪言。无数可怜人，在为黑兔修建珠穆朗玛峰那么高的大纪念雕像时，死于非命；更有无数企图反抗黑兔的仁人志士，遭到了这只恐怖神明的残忍辱杀。
“必须……”
“为了…人类。必须将邪恶，消灭……”
身在睡梦之中，孟宁在低语着自己长久以来，被地联灌输洗脑的这个执念。
过会儿。露希雅嗯咛一声，被眼下的这股子燥热感惊醒。她睁开眼眸，感受着这座荒败房间之中的，仿佛仍能够从空气中，隐约嗅到浪漫氛围的黏腻感……再停一会儿，她就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家族和人民。
这给她带来了加倍的悲伤和难过。
因此，为了暂时摆脱这种难以遏止的伤心，她决定继续做一些愉快的事，好让自己可以摆脱这种忧愁。
她这么想了。
然后，她就开始这么做了。
……
“咕——”
孟宁痛苦地闭着眼睛。在梦中，他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被那只从未见过的邪神，给玩弄于兔爪之中。
「桀——桀桀桀桀。你们人类，全都该变成我们兔子王国的奴隶啊~~」
外来的神明，发出了极为猖狂可怖的狞笑声。
它邪祟的摆动着兔爪。于是乎，便有无穷无尽的怪物和恶魔，凶猛扑向了孟宁的全身。
“呃——可、可恶的怪物。我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一切、一切全都是为了人类……”
孟宁竭力挣扎着身体。
它能感觉到，众多可怕的宛如食人鱼一样的恶魔族群，正在疯狂嗜咬着他的身体。
它们吃掉了他的肌肤、吃掉了他的血肉，甚至连他最隐秘的作为人的部分，也丝毫不肯留情。于是，便有难以启齿的快感从他的感官深处涌……涌个屁啊！现在这什么糟糕破梦，完全就不是真正的梦吧！
孟宁仿佛突然就意识到了，现实中的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因此他猛地惊醒。再直接一记飞脚，颇为凶悍地狠踩在了露希雅的脸上，使得这个很是伤心的死变态，接受了其应得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