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秦家覆灭
当夜，持简牍的夏雅连夜出城，奔赴城外燕军营垒，身负重任的夏雅出城后，与曹京自是一番交谈。
是夜，襄平城中许多人彻夜难眠，在世人暗中看不到的一面风谲云诡，局势即将沸腾！
翌日一早，与自家兵将检阅一番新军法实施以来的成果，夏元无比满意，且说自从新军法施行以来，军纪效果明显提升许多，有了几分强军的样子。
以往列阵换阵需要一刻钟的士卒，自从与秦军打过一场，且这些时日严加训练以来，士卒布阵换阵时间明显缩短，并整齐划一。
虽不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但也进退有度，可辨识各种旗鼓军号。
如此心中有底的夏元在士卒用过膳后，便带领夏乌、夏雅、夏束、夏晃、夏汗、夏尹、夏牧、王代、李季等人，率领马步军共计一千人马出城。
此番出城队伍中，老大夏乌领一百皮甲剑盾步兵、一百皮甲戟矛步兵为主力部队。
老二夏雅，领一百皮甲戟步兵，二十弓手，二十弩手，一百皮甲矛步兵为先锋部队。
老四夏束，领一百皮甲矛步兵，二十弓手，二十弩手，一百皮甲戟步兵为后军部队。
老五夏晃，领四十无甲矛步兵，四十弓手，四十弩手为预备机动部队。
夏汗为骑兵百将，夏尹为骑兵百将，夏牧、夏可为夏元贴身护卫兼任短兵队长。
此番出城除去两百弓弩手没有甲胄外，其余八百人马皆全副衣甲，马军更是夸张到人手一身铁甲的程度。
虽说上次有大量的战斗死伤减员，但早在夏元回到襄平的第一时间便将缺额补充齐全，故而此番，以老带新，战力不跌反涨。
一千兵马五人为一排，共排两百列，在大小军吏的带领下整齐划一，从西城门鱼贯而出。
此刻城外早已得知消息的曹秦两家兵马，也各自出营垒，于营垒外列阵，准备掩护出城的夏元所部。
却说，燕军如此举动，一直紧盯着燕军营垒的秦军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董翳得到军报后，立刻带着一众麾下，爬上壁垒观察燕军动向。
身裹披风的董翳在看到燕军秦曹两家泾渭分明的阵型后，愣了愣，尔后不解道：
“燕军疯了吗，竟敢出营列阵，就不怕被我军一阵冲杀乎？”
显然燕军怪异的举动，令董翳一时无法适应。
要知道这几日以来，燕军能不败溃，完全是靠着营垒防御之功，即便如此，燕军也是勉强抵抗而已。
可如今燕军却敢无视秦军威胁，出营列阵？
好在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秦军宿将。
除了一开始迷惑不解外，不过一会经验丰富的众将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有援军出城，故而城外燕军列阵掩护。
一众秦将面色齐齐一变，尔后不约而同般朝城西看去，只见轰然一声，西城原本紧闭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尔后无数旌旗最先出城，接着排着整齐列队的燕军从城内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董翳嗤笑一声，对身旁众将道：“不会错了，看样子是有援军出城了。
传令，派出一千甲士，各分两队，一队进攻出营敌军，一队进攻出城敌军。”
“唯！”
董翳一声令下，秦军鼓角齐鸣！
随着一阵轰然，辕门外的吊桥被校徒放下，随后轰轰炸响的脚步声响起。
早在营中木棚下烤火歇息的秦军甲士，在各自什伍长的带领下齐聚各自屯长旗下。
尔后数名屯长带着下属又齐聚各自百将麾下。
如此千余秦军甲士每百人为一卒，在一名二五百主以及两名五百主的带领下，齐齐冲出营地。
随着秦军出营，早有准备的秦曹两家兵马共两千士卒，在曹京、秦客的指挥下，向着秦军迎了上来。
秦军能猜到燕军的想法，燕军自然也能猜到秦军的想法，故而秦军想要兵分两路缠住燕军的做法，燕军自然要极力避免。
所以从一开始燕军就不给秦军分兵的机会，直接冲上前挡住秦军去路，与秦军对持起来。
燕军的举动自然是惹恼秦军，眼见被挡住去路无法分兵，秦军直接对着眼前的燕军发起冲锋。
且不说曹秦两家如何与秦军纠缠，便说夏元自从带领全军出城后，便一路向着营垒奔去，一直走至营垒百步之外这才勒马驻足，指挥全军列阵以待。
此时曹秦两家兵马早已与秦军战斗肉搏在一起，占据兵力优势的曹秦两家却被秦军打的节节败退。
在前方指挥战斗的曹京，眼见夏元已经到位，便指挥士卒直接撤退。
曹京在战场上的举动，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曹京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居然带领麾下兵马撤了！
何止秦家兵马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措，便是正在冲杀的秦军也被曹京这突然的举动，惊的瞠目结舌！
这一刻除了知情的人外，其余人不分敌我，皆被曹京突然撤退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且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燕贼要变阵？”
壁垒上方正在观战的董翳眉头紧锁，完全看不懂燕军的战术变动，只能给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说服自己。
同样，身处秦家兵马后方的秦客一副瞠目结舌脸色煞白的样子，看着曹家兵马正在撤退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曹京为何要撤？
且开战前也没说过有这一出啊，不是说好三家兵马互相掩护，共同撤退的吗？
此刻心乱如麻的秦客不敢确定心中那个骇人的想法，只能自欺欺人，对两百步外正在撤退的曹京大喊道：
“曹兄，看在同为国家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因战斗刚开始，缠上的秦军不算多，故在指挥士卒轮流转换，交替抵挡秦军掩护撤退的曹京，在听到秦客的大喊后，转头望去。
在看到秦客焦急忙慌的样子，曹京竟一时羞愧难当，不敢答话，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指挥士卒趁机撤退。
“曹兄不可弃我，说好的一同进退啊！”
曹京不答，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妙的秦客喊的越是撕心裂肺，声音都已经带上颤音。
许是心中有愧，面色涨的通红实在不好意思的曹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朝秦客大喊回道：
“秦兄，今日是我对不起你，我无颜再相救于你，且各安天命好自为之吧！”
曹京说完，便闷头不顾气急败坏或心死如灰的秦客，指挥自家兵马在夏元的掩护下，与夏家兵马一同撤回营垒。
出卖友军！
不错，这一刻不分敌我，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哪是战术变动，这就是赤裸裸的出卖友军啊！
壁垒上方正在观战的董翳等一众秦军皆看傻了眼，出乎意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想过离谱的事，但从未想过出卖友军这么离谱的事情！
且不说秦军将校如何想法，却说身为当事人的秦客却被曹京坑自己一把的举动气的吐血。
“曹贼负我！曹贼负我！”此刻已经完全看明白的秦客瞋目裂眦，暴跳如雷。
尤其是曹京一句“无颜相救”的话，更气的秦客怒火中烧，一双眼睛中充满愤怒的火焰。
“啊啊啊啊！！”
“何其悲哀激愤，何其悲哀激愤！”
“天欲亡我，天欲亡燕啊！”
此刻不管秦客如何悲愤不甘，可终究晚了。
秦军在曹京撤退后，便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秦家兵马身上。
面对被秦军团团包围的局面，似乎结局已经注定，任凭秦客嚎啕大哭，也无济于事。
撤退壁垒的夏元，看着在秦军猛攻下，摇摇欲坠即将溃败的秦家兵马，尽管心中滋味难受，可仍然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身后一名苏家子弟道：
“趁着现在去联络秦军吧，也好叫秦军知道我们的诚意。”
“请夏司马静候佳音。”说罢，夏元身后的苏家子弟转身离去。
一旁的夏乌趁机上前看着夏元棱角分明的脸庞，第一次竟感到夏元有些陌生，不由心烦意乱道：
“我们这么做你不觉得可耻吗？”
夏乌的话，夏元没有回答，因为夏元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心很肮脏不堪，故而没有狡辩，也不需狡辩。
做了就是做了，不是立个牌坊就能欺骗自己的，故而没有对错，都是局势所迫的亡命人罢了。
所谓各自为己全凭心狠手辣，在亲人与道义之间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大公无私，去舍己为人。
既然做不到舍己为人，那就只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先下手为强，等燕王坐稳权势，对夏家下手的时候，秦家又岂会对夏家手软。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义不同不相为盟，在秦家选择死忠燕王的时候，就注定与辽东本土势力分道扬镳，走不到一起去，迟早兵刀相见。
昨日燕王想要温水煮青蛙，慢慢蚕食夏元是如此，今日夏元先发制人，出卖秦家也是如此。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道德对错，无非各凭手段，看谁棋高一招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