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信狂怒
衍水汉称大梁河,辽称东梁河,金时称无鲁呼必喇沙,明称太子河,乃辽水(浑河)支流,源径堠城流出,于襄平西部横穿而过。长八百余里,乃襄平淡池。
泛黄枯萎的芦苇根茎随着寒风肆意摇摆,栖息在芦荡中的飞鸟走兽闻着夹杂在寒风中的血腥味,格外警觉。
好似有莫大危险降临,飞鸟腾空而起,走兽隐匿其身,一人多高,成群漂浮于水中遮挡视线的沼泽芦荡中,时不时传来人类的惨叫呻吟声。
更有弓弦霹雳声刺透雾气弥漫的沼泽芦荡,惊吓的四周野兽屏息逃窜。
此刻荒无人烟,布满沼泽芦荡的衍水西岸,数队坚甲絮衣引弓持剑的彪悍秦卒,小心翼翼踩踏在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芦荡涝地中。
身上沾满血迹泥巴的秦卒,带水拖泥,每行进一步皆费力劳心,淹没脚踝的沼泽使厮杀一场的秦卒感到烦躁无比。
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具燕军尸骸,四五人一伙的秦卒在芦荡中劈砍穿行,凡看到脚下非秦军尸体者皆上前补上一剑,尔后砍下首级悬挂腰间。
些许重伤未死的燕卒,看到秦军补杀伤员这残忍骇人的一幕,吓得面无血色,惊慌失色挣扎着向芦荡中爬行,想要以此避过秦军杀戮。
可重伤的燕卒往往行动不便,不过一会便被追寻而来的秦卒发现。
凶残的秦卒对这些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燕军毫无怜悯,如戏耍猎物一般,不上前阻拦或给个痛快。
只是拈弓搭箭,瞄准泥泞中爬行的燕卒,于后方故意放箭射矢残杀戏耍,往往将燕卒射的如同刺猬一般,才肯善罢甘休。
待最后一队秦卒穿过蔓延茂盛密密层层的芦荡,看到眼前结有冰碴波光粼粼的湖水时,秦军这才停止杀戮。
秦卒将砍下的燕军头颅以及从死尸身上扒拉下来的战利品,各自用皮绳捆绑札好,或背或挂,担负在身上原路返回。
此时于芦荡外围,随意盘坐在战车上的李信,看着从芦荡中不时钻出来,身上挂满头颅的麾下士卒,无比满意的颔首连连。
合该如此,就是要将这些山东人杀服了杀怕了,他们才能乖乖的俯首称臣,如温顺的羔羊一般接受秦人的统治。
否则这些如草芥一般的贱民不知大秦威势,总想着叛乱造反,劳累的大秦儿郎四处奔波镇压,虽有军功,可终归不美。
唯有现在将他们杀的胆怯,才能一绝后患,使大秦万年永固!
“启禀将军,芦荡中的燕贼已全部处理干净,斩杀不下四五百,唯一可惜的是让那贼子丹逃脱了,藏匿于衍水中,寻了数遍皆未找到。”
一名虎身豹眼的秦军五百主走至李信盘坐的战车前,拱手向李信汇报战绩。
被打断沉思的李信回首望了望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荡,沉吟一会开口道:“不碍事,贼子丹走不掉的。
此片芦荡如此广阔,贼子藏匿其中,儿郎一时找不到实属平常。
只要我军守住四周要害必经之地,缺粮少食的贼子丹带着仅剩的四五百人马,人吃马嚼,缺乏药物,必不能长久。
以本将估算,最多十日,贼子必然冒头,届时自可毕功于一役!”
“将军深谋远虑麾下不及也。”
听闻李信接下来的部署安排,秦军五百主先是舒缓一口紧提的心气,尔后似想到什么,表情突然一变道:
“险些忘了大事,听抓到的此地渔夫说,衍水每到十一月会全面结冰,届时冰如坚地,人马可渡,贼子丹会不会趁机逃到东岸去?”
“不会,有我军在此地盯着,只要贼子丹敢冒头,我军直接追上去趁机掩杀,贼子焉能逃掉?”
“是这么个理,倒是属下过忧了。”
说完有关太子丹的事情,李信不由想起当初他派去追杀燕王的一队人马,遂开口问道:
“已经两天了,追杀燕贼的兵马有消息传来吗?”
麾下听闻,直接摇头道:“还未有消息传来,但想必应该不会太久,就燕贼麾下的卫军,必然挡不住我军进攻。
燕王或许能趁乱逃掉,但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多多少少总归有些收获。”
“这倒是。”盘坐在车架上的李信很是认同麾下所说。
当初他派麾下五百主带兵追杀燕贼,本就没打算尽全功。
毕竟燕王卫军有三千之众,哪怕就是三千头豕,五百人也不可能一次性全抓到。
能趁机抓到一些燕国高官公卿,就已经达到李信预期了。
二人说过此事未多久,却见远处奔来一流星马。
疾驰而来的骑士,不待战马停稳,已经翻身下马,因动作太快没站稳,竟将刚下马的骑士摔了个四脚朝天。
摔倒在地上,连尘土疼痛都顾不上的骑士,瞬间翻爬着起身,一脸的焦急惊慌,还不待近前就在李信疑惑的眼神中大喊道:
“将军不好了!”
“南路军出大事了!”
“慌个什么,天大的事本将顶着,说清楚!”
看着骑士气喘吁吁,着急忙慌语言不通的样子,李信顿时脸色一沉,出声呵斥道:
“南路军怎么了,可是没抓到燕贼,扑了个空?”
“不是~不是~”骑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头否认李信的猜测。
“那就抓到了燕贼公卿,但是一时伤亡过重?”说到这个猜测时,李信声音已经渐渐变得沙哑可怕。
“不是~不是~”
见两次都不对,李信瞬间不耐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个清楚!”
许是经过刚才的对话,骑士有了缓冲,这次终于一口气说完:“南路军全军覆没了!”
“什么?”
“你在妄言什么,南路军怎么会全军覆没,就凭燕贼手下那群残兵败将,再给他们十个胆,这也不可能!”
骑士见李信不信,哭丧着脸,发誓一般说道:“将军千真万确啊,属下绝不敢欺骗将军!
南路军真的全军覆没了,只逃回来了五名将士,属下一得到消息不好耽搁,第一时间赶来禀报将军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一刻李信简直不敢相信,猛然站起身一把抓住骑士的脖颈,面目狰狞道:
“你给我说清楚,南路军是怎么败的,只逃出了五个人?”
被李信掐住脖颈的骑士,尽管呼吸困难,脸色涨的通红,可面对李信的盛怒,不敢怠慢,赶忙挣扎说道:
“听逃回来的人说,我南路军是先胜后败。
他们追到燕贼时,燕贼中突然冒出一支从辽东来的援兵,大致在三千之数,且全是马军。
我军先与燕贼卫军展开激战,燕贼卫军不敌我军溃败。
就在我军趁机追杀时,却不想这后出现的辽东燕贼中冲出一员小将,带领一众燕骑冲锋陷阵与我军厮杀。
因我军一路追赶,且与燕贼卫军大战一场,此时我军人困马乏,敌军以逸待劳又加之偷袭,致使我军死伤惨重!
最后敌军三千骑悍不畏死齐冲我军,我军尽管拼死相抗,可最终因寡不敌众,在敌军无耻的偷袭下全军战没!”
听骑士说完,李信一把推开骑士,突然站起身,怒火中烧,怒不可遏道:“好个贼子,好个贼子!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待来日打破襄平,定要杀他个人头滚滚,让贼人的头颅铺满襄平城!”
怒骂过后,李信反应过来,看着左右下属斥问道:“董翳到什么位置了?”
“离此地还有两百里。”
“传令董翳,让他不要来此地了,此地有我看着,贼子丹逃不掉。
告诉董翳,让他抛弃一切辎重,加快速度杀向襄平,将这帮燕国余孽斩杀个干干净净!
尤其是那带队冲杀我军的燕国小贼子,抓到他后将他给我五马分尸,阖家屠灭!”
“对了,那燕贼小贼子叫什么?”
“打着夏字牙旗,其余一概不知。”
“那就是姓夏了,让董翳记住这个姓夏的小贼,绝不能放过!”
“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