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战后得失
夕阳西斜，残阳如血，最后的落日余晖照射在夜幕低垂的大地中显得光影斑驳。
日薄桑榆夕阳西下百鸟归林时，人声鼎沸的营地中西风残照暮色苍茫，雪原旷野中的篝火如漫天星辰般在悲风中照映着芯火斑斓。
一日鏊战，精疲力竭，亡命惊魂一场的燕军在打扫完战场后，向前开拔十五里安营扎寨。
此刻亡命厮杀一天的士卒皆在营帐中鼾声如雷，昏昏入睡。
卧雪眠霜，风飧水宿的士卒，在炊烟四起香味扑鼻而来的环境中仍然抵足而眠，无所动容。
徙兵趁着黄昏埋锅造饭，收拢缴获物资，其实没几多，五百余人的秦军并无多少可缴获的物资，诸姓按功劳大小分割后，就更少了。
不过夏家毕竟在此战中带领大家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化险为夷，起到决定战局走势的关键作用。
于是各家一阵商讨后，大部分物资皆由夏家获得。
与众人军议后回到自家营帐召集众人商讨的夏元，屁股下垫着不知从哪个秦军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衣物，一边烤着碳火，一边倾听夏乌汇报此战结果。
“今日一战，可谓凶险万分，尽管我军最后出奇制胜，但自身死伤甚重，马军所部战死五十二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一百零三人。”
夏乌刚起个开头，周围夏雅、夏汗、夏尹、王代、李季五人皆一阵长吁短气，全无之前胜利之后的喜悦。
夏乌不理众人悲伤的心情，依旧自顾自汇报道：“除去骑兵所部外，家主短兵战死十三人，重伤七人，轻伤二十人。
其中阵亡者为夏河、夏缇、夏褚、夏军……等十三人，重伤者有……”
阵亡加重伤者整整二十人，全为夏氏族人。
因夏元短兵奉行战国风气的缘故，亲兵之类的只用自家族人，所以短兵中伤亡者皆为夏氏远近族人。
仅仅一次战争就死伤二十个族人，这对夏家来说可谓惨烈损失，让一旁静听的夏元等人皆感觉心如刀绞般痛不欲生！
随着夏乌口中每说出一个名字，一旁的夏元、夏雅、夏汗、夏尹四人心中越添一份沉重。
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就连汇报的夏乌都忍不住泣哭出声。
“哼哼～”抽抽噎噎泪如雨下夏乌依旧坚持汇报道：“除短兵外，前军步卒阵亡四十人，重伤三十五人，轻伤八十一人。
中军阵亡十八人，重伤二十一人，轻伤三十九人。
四部士卒合计战死一百二十四人，重伤九十一人，轻伤二百四十三人。
军马折损七十八匹！”
夏乌说完已经呜咽不语，其余众人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沉默寡言，一时间气氛竟安静的落叶可闻。
之前众人想过自家伤亡会不在少数，可从未想到死伤会如此之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随夏元出襄平的兵马总共就五百人，可仅仅一天就战死一百多人！
若加之九十一名重伤战后无法从军征战的重伤员，等于今日一战，夏家几乎减员折损两百多兵马。
一战折损五分之二的兵力，可谓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这还是轻伤没算在里面的数据，若把轻伤也算在里面，几乎全军无有幸免人人带伤。
就连在座的众人也各有创伤，夏元腿部，肩膀各中一箭，腰部重伤，脸上头颅也有轻重不一的伤势。
今日一战实在赢得艰苦，艰辛。
好在这仗打赢了，如果没打赢，夏元等人实在不敢想象全军覆没的景象又会是怎样的恐怖？
一时间没缓过神来的众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夏元抬头看着一脸悲愤填膺，凄凉无比的众人，开口道：
“阵亡将士身后之事定善加抚恤。
我答应过他们，如他们战死，定赡养他们家人，他们信我，才敢与秦军拼死一搏，否则绝无今日之胜利。
我说到做到，绝不能食言而肥，你们下去后统计到每一个阵亡将士的家属，与他们给予耕地，钱财衣食，必不让活着的将士寒心。”
“唯！”
“重伤将士往后已无法从军，但不能不管不顾。
若能做些轻重事务者，收进族中，给予他们一份养家糊口不必劳累的轻便差事。
伤残疾症无法自持者，我家每月给予钱粮一并养着，必不让他们为生计发愁。”
“轻伤者，每人赏赐百钱，待回襄平每人赏赐酒食一餐。”
“唯！”
“立功者，事后量功勋大小一一赏赐酬功。”
“唯！”
夏元每说一句，夏乌便提笔在竹简上记下，等夏元说完，夏乌已全部牢记在心。
见气氛沉闷，夏元挥手示意夏乌汇报今日缴获，将影响心情的伤亡一事暂且翻篇，说点高兴的事情。
得到夏元示意，夏乌收缴心神，酝酿一番答道：“今日一战，我军共缴获秦军军马一百一十六匹。
完好的战车三架，损毁但事后修补能用的战车五架，秦军铁铠七十领，皮甲二百四十领。
戟戈矛等诸般兵器三百件，箭矢二万支，弓一百，弩一百五，各类军帐三十座，粮秣一千石，皮绳等物八百多尺。”
果然说起缴获物资，众人刚刚低闷的情绪稍微高涨不少，各自间的悲伤气氛也随之散去不少。
见此，夏元继续追问道：“缴获可观，不知斩获几何？”
“事后量计，我军共斩杀秦军三百四十八人，其中有秦军五百主一个，百将四人，屯长八人。
剩余秦军为各姓兵马共同斩杀，逃走的秦军不过一掌之数，这股追击而来的秦军被我军全部歼灭，秦军全军覆没矣！”
“彩！”
“彩！”
夏乌话音刚落，立刻惹得众人纷纷贺彩叫好。
见众人情绪终于稳定，夏元趁热打铁，与众人道：
“虽说今日我军拼死一战全歼秦军于此，可当真今日我军就没有不足之处吗？
缺查补漏，我等畅所欲言，共论今日得失。”
夏元说罢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眼神中开口道：“我先说吧，今日我军气雄兵勇能克敌制胜，在我看来有三者，一曰将勇，二曰兵熟，三曰骑射。
将勇者由我等带头冲杀，不辞锋矢险境，进而鼓舞士气，兵将志一，齐心协力方有此胜。
兵熟者，乃麾下兵马皆为我辽东家乡子弟兵，兵熟知将，将熟知兵。
且士卒之间多为乡党玩伴，感情深厚，故一卒死而全军悲，有哀兵必胜之势，一卒胜而全军欢，有与有荣焉之势！
故上下熟知，同僚熟知，进而无一卒逃亡，皆有同生共死，荣耻与共之心，才有全军悍不畏死大破秦军之事！
骑射者，我辽东兵马皆弓马娴熟之士，幼年便弓马玩乐，不需教习，成军后教以旗鼓，已有强军之资，如此方有今日骑射不弱楼烦之事。
此三者便为今日胜利之根基，若无此三者，今日之胜无从谈起。
但是有优，必有劣。
今日劣者，亦有三者，一曰将不知兵，二曰军法不严，三曰经验不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