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未知的路
雨后的空气比平时更加清新，阳光射在痛饮过雨水的地面上，蒸腾起片片薄雾般的水汽。
这是猎人最喜欢的天气，扒开成片生长的野草，能看见不同的脚印零零散散地印在潮湿的泥土中，让猎物的踪迹无所遁形。
男孩蹲在草丛旁，目不转睛地盯住一只在叶片上整理触须的蚂蚱。很快，他飞快地伸出手，但抓了个空，蚂蚱用强壮的后腿一蹬便逃走了。
男孩注意到它落在了地面上，但离自己的距离并不远，便再次尝试捕捉，一人一虫追逐着朝远处跑去。
突然，一只并不属于男孩的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将那只他求而不得的蚂蚱牢牢握在掌心，而他也被另一只手从后绕到了肚子前，被一把拉到了半空。
灵枢捏住蚂蚱的后腿将它递给男孩，并将男孩交给满脸歉意的母亲。母亲把男孩抱在怀里，不断用手轻轻打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不要到处乱跑。
灵枢再次回到队伍的最前方，带领着25个邙丘部落的成员一路朝着既定的远方前进。
他们已经出发了三个月了。
在最开始时，灵枢为整个部落的人都愿意跟随他离开而感到高兴，但在行进几日后，他很快便意识到，如果不主动削减队伍人数的话，那么他们注定走不远。
一整个部落的行进速度远远小于一支由战士组成的猎队，因为团队的速度实际上取决于队伍中最慢的那一批人。
而远离了熟悉的猎场，他们无法确保能发现数量足够喂饱所有人的猎物，饥饿会进一步降低队伍的行进速度。
所以他不得不遣返了部落中的部分成员，并留下了三名精锐的战士，确保他们能顺利等到黑羚部落派来的新首领。
灵枢虽然很希望所有人都能一起顺利地抵达终点，但如果因此导致本可以顺利活下去的同伴死去，那他实际上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阳光逐渐变得明亮，万里无云的天空蔚蓝澄净，让旅者的心情也变得平和。
趁着队伍休整的时机，灵枢爬上周围高度最高的树，远眺前方的地势和地形，与记忆中的片段进行对比。
那个怪梦是如此清晰地留在他的脑海中，以致于他只要愿意就可以回忆起从起点到终点的全部内容。
同行的同伴都认为是他引领着队伍的方向，但灵枢知道，他实际上是被邙丘部落的先祖们指引着。
普通的梦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现？除了先祖的指引，灵枢找不到其它可能的理由。
正因如此，他才必须将所有人都带到那个食物丰盛的美好之地。
回到临时营地的时候，已经有人升起了一堆火，正在用火烤干因凌晨的大雨而受潮的木质工具与数量不多的干肉。
他们平均每两天会休整三次，停下来制作一些工具，并在周围寻找猎物来补充食物储备。
灵枢行走在营地中，检查清点携带的各类物资数量。
长矛、衣物、工具、食物……
在所有的物品中，邙丘部落人无法制作的只有水袋。
他们的水袋是曾经从黑羚部落换来的，这是一种用牛胃制作的口袋，结实耐用不易破，不过开口不严实容易漏水，需要将口子对准天空提着走。
灵枢在这段路途中也曾自己尝试制作过水袋，他猎杀了一只磐牛并取出牛胃，但牛胃没过几天就开始腐烂发臭，根本没法使用。
显然，黑羚部落拥有自己独特的水袋制作技术，但现在他们已经没办法去黑羚学堂中学习这种技术了。
在下雨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将水袋敞口吊在树枝上便能收集到足够的水，但草原上的雨并不常见，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需要主动寻找水源。
这常常让他们偏离既有的行进路线，所幸星人的方向感都不错，总能及时回到原本的路径上。
“首领。”一名战士突然来到了灵枢身边，“我在这附近找到了一些羊粪和脚印，脚印和粪便都很新鲜，猎物应该离得不远。”
动物的粪便很有用，晒干后会变得易燃，是和干草不相上下的引火物。但他们只会在遇见自然晒干的粪便时将其收集，并不会特意将湿润的粪便晒干，那太耗时间了。
灵枢跟随那名战士来到发现猎物痕迹的地方，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这些浅浅的脚印，注意到周围的野草有被啃食的痕迹，判断出猎物是一只黑羚。
一只黑羚能够让整个部落吃上三天，肥硕的黑羚更是能顶上四天多的食物消耗，是不能被放过的猎物。
但黑羚的移动速度相比其他猎物显得有些快了，如果不能摸到很近的位置，投出的长矛很容易掷空。
相比之下，黑羚部落的弓箭倒是狩猎黑羚的利器，基本一射一个准。
可黑羚部落虽然在学堂里教授了不少生存技术，但并不包含弓箭制作与射箭技巧。
即使灵枢通过观察学会了制作简单的弓箭，但没有人教他怎么射箭，射击技术可以说是一团糟，十射五空，还不如投矛。
拿上狩猎用的长矛，灵枢叫上另外两名战士，一起沿着这只黑羚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而去。
几个小时后，他们扛着已经死去的黑羚回到了营地，得到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他们和其他人一起将这份难得的食物肢解，把最肥美的部位穿上树枝，放于火上炙烤。
像黑羚大腿这样全是肌肉不容易腐坏的部分则搁置一旁，留待之后食用。
灵枢一直观察着部落中成员的表情，看见他们流露出真实的喜悦之感，内心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部落里的同伴跟随自己踏上了这条未知的道路，看起来没有后悔的机会，但是谁敢说走上这条路之后，人们不会因为路途中的困难而改变心态呢？
别看他们现在认同自己作为领袖，但在真正的危机和饥饿面前，态度难保不会发生变化。
灵枢很清楚，就算目前为止的道路一帆风顺，但之后的距离还很长远，艰难险阻都隐藏在看不见的暗处。
又走了两个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队伍里出现了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