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真的领袖
靠前的猎手顶了上去，扔下弓箭转而使用短矛进行攻击，但他们的攻击回馈像是打在石头上，而不是打中了肉体。
没等他们思考出原因，邙丘部落的战士拿着那种闪光材质的武器一挥，他们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黑羚部落正在被攻击，但陈锋却没有直接动用奇迹将敌人轰杀。
这倒也不是他相信黑羚部落一定能打赢，主要原因是左上角的文明人口数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将鼠标悬在倒地的猎手们身上，虽然有掉血，但是都没死，状态显示着昏迷。
一个两个还好，但所有被邙丘部落击倒的猎手们都是昏迷状态——这只能证明邙丘部落的战士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下死手。
老实说，陈锋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觉得原始部落打仗会这么仁慈，更别提是两个彼此之间有血仇的部落……两边人的关系线条都红得要冒烟了。
那么原因只能出在那个叫灵枢的首领身上。
他之前就在奇怪，为什么灵枢和黑羚部落之间的关系线会以黄色和绿色为主，这代表着双方的关系很和睦，甚至亲密。
在想通这一点之前，他打算先旁观这场战局。
“不要攻击他们的身体，攻击他们的四肢与头！”狮牙注意到猎手们的攻击无法造成有效杀伤，邙丘战士们穿着的奇怪衣物似乎刀枪不入，但他们身上还有不少裸露的地方。
初遇这种状况的猎手们有些慌乱，但在首领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了镇定。他们注意到这些人虽然不怕攻击，但奔跑的速度要慢了不少，便朝后拉开距离。
这看上去是被追得匆忙逃窜，但实际上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大，黑羚部落的猎手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射击距离。
嗖嗖嗖！
一支支羽箭朝着邙丘战士的腿部和面部飞射而去，但他们并未被击倒，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竟是将这些飞来的羽箭尽数击落。
这让狮牙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朝众人比划了几个手势：拉开距离，暂缓进攻，持续包围。
这些冲上来的邙丘战士的表现就像冲锋的磐牛，防御力强大，势不可当，但他们的速度可比磐牛慢太多了。
狮牙一般将这样的猎物称之为靶子。
一部分猎手将它们团团围住，另一部分猎手则飞奔回部落，去取来更多的武器补给。
虽然折损了部分人手，但这边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
狮牙将目光看向正战斗在一起的两名首领。
难以置信，灵枢居然能和黑羚战斗而不落下风……黑羚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部落中建立了一个无敌的形象，就连狮群遇见他都要退避三舍，却被一个年轻人缠住了。
狮牙并未让猎手们放箭支援黑羚，因为黑羚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战斗，而且他的体型比灵枢大得多，弓箭更有可能误伤到他。
黑羚的动作逐渐变得有些急躁。
他的部下都已经将其它人拿下了，自己却还没有解决眼前的小个子。
灵枢不知道为何总是能够避开他的攻击，并抽空在他身上留下并不致命的伤口，这被黑羚视作一种耻辱，进攻愈发地疯狂。
对于战无不胜的黑羚来说，没有快速胜利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他迫不及待地要将灵枢撕碎了！
“机会！”
灵枢闪躲的动作突然停了一拍，黑羚挥舞的骨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左臂，将他的骨头整个打碎。
但他一刻也没有因疼痛而停下，将手中的矛头对准黑羚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过去！
灵枢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让黑羚面露惊色，他闪避不及，被灵枢的短矛刺入了胸膛。
一击即中，灵枢蜷缩身体双腿一蹬，借助反作用力快速与黑羚脱身，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
黑羚沉默地站在原地，用手抓住胸口的短矛一拔，一个汩汩冒血的血洞出现在了那里。
“你很不错。”黑羚由衷地夸赞道，“这是第一次，有人将我伤得这么深，如果我反应慢一点，我可能真的会死。”
在灵枢惊骇的眼神中，黑羚胸前的血洞逐渐变小，很快便凝固成一个血痂。
“你死后有资格得到一名战士的待遇。”
黑羚冲至体力尚未恢复的灵枢面前，手中的骨棒高高举起，朝着灵枢的头颅猛地一砸！
“黑羚，停手！”
骨棒停在了灵枢头上，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发丝。
黑羚一脚将灵枢踢到远处，回头看向说话的狮牙：“怎么了？”
“先留他一命。”
狮牙来到倒地的灵枢面前。
灵枢被黑羚重重踹了一脚腹部，但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咬牙瞪眼看向走来的狮牙。
回去拿补给的猎手们回来了，利用带来的物资，狮牙开始给灵枢包扎伤口。
“为什么不杀了我？”
“让你的同伴留手，是你提前下达的命令吧？”狮牙一边用木板和软绳固定着灵枢的断臂一边说道，“我刚才去收敛尸体时，发现他们只是晕了过去，很显然是刻意为之。”
“反倒是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灵枢鼻腔喷气，扭过头去：“这还用想？如果杀了他们，少了关键的狩猎者，谁来养活部落里的孩子？”
“看上去你对我们的仇恨并不深重。”
“怎么可能不重？我的父亲、叔叔，他们全都死在你们的箭下。”
“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策？”
灵枢问了狮牙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当初会来到邙丘部落的土地？”
“因为我们需要食物。”
灵枢看着远处随风飘荡的草叶，沉默了片刻道：
“是啊，我们夺回我们的领地，也是同样的原因，只有足够的食物才能让更多的人生存下来。”
“谁又不是呢？不论是其它部落，还是狮子，磐牛，野兔和飞鸟……我们都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而寻找更多食物，为了获得更多食物而爆发冲突。”
“邙丘部落也不是安安稳稳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曾经也是战无不胜的那一个，将其它更小的部落吞并，驱赶，或是杀死。”
“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跌入尘埃。”
“当初邙丘部落的成年男子全都死在了那场冲突中，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很多孩子都被放弃了，即使我努力地去收集食物，也没有办法让每个人都活下来。”
“饿死是最悲惨的死法。”
“我固然对你们怀有仇恨，但如果我用同样的方式将你们的人杀死，仇恨就不会消散，只会永久地传承下去。”
黑羚旁听了整场对话，俯视着灵枢道：“天真的想法。”
“你没有资格做一个领袖。”
“面对敌人，你所要知道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将他们杀死、征服，用他们的鲜血巩固你的权威，用他们的土地养活你的同伴。”
“你想断绝仇恨的传承？天真，仇恨根本不会传承下去，它是只有弱者才会拥有的东西，并将随着弱者的逝去永远消散。”
“只要我现在去屠灭了邙丘部落，你们对我们的仇恨就永远断绝了。”
灵枢怒视着黑羚，却只得到了三声讥笑作为回应。
狮牙接过了话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邙丘部落的前首领叫黑植。”
“他确实出身于黑羚部落，也定期给我们送来你们的食物，但他在黑羚部落的猎手之外，首先是你们邙丘部落的首领。”
“告诉我，黑植在邙丘部落做的怎么样？他是否每次都率先去狩猎猎物，是否总是关照着部落里的成员，是否在和其他部落同属于黑羚部落出身的同伴冲突时以邙丘部落的利益为先？”
灵枢将头扭到一边去，一声不吭。
黑羚摸了摸下巴：“你这样幼稚的人是怎么取代黑植成为首领的？哦，我明白了，你杀死了黑植，毕竟你的实力确实比他强很多。但如果首领只需要实力强大，那狮牙可不会成为黑羚部落的首领。”
狮牙白了黑羚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很弱？”
“我不能这么说吗？你小时候我天天打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包扎完毕，灵枢挣扎着站起了身子，挺直胸膛，尽力让自己显得英勇一点。
“加入黑羚部落吧。”狮牙发出了邀请，“你可以学会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以你的实力，也可以在猎场分配中得到更大的份额，包括你们原来的那片土地。”
“我绝不会加入黑羚部落，我永远属于邙丘部落。”
黑羚狞笑着颠了颠骨棒：
“那你就只能永远离开这里了，离开你的邙丘部落，因为它属于黑羚部落。”
狮行也对这个处置方式没意见，虽然他对灵枢起了爱才之心，但也不代表他会对灵枢有过多的优待。
灵枢的回应很果断：“好，我离开。但部落里还有一批追随我的人，我需要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黑羚拒绝了，但狮牙表示同意，黑羚便依着狮牙的意见。
看着灵枢的身影逐渐消失，黑羚问道：“你这样做不会为部落培养出一个新的敌人？他可是带着一批人离开的。”
“你不好奇他们身上那种古怪的衣服吗？”
他们也朝回到部落的方向走去，狮牙缓缓说道：“虽然我没有完全看透他，但他至少在我手下学了一年多，我对他还算有点了解。”
“等着吧，等我们去接收剩余的邙丘部落时，他一定会将自己发明的东西留下，并会留下几个技艺精湛的人。”
“因为他要为留下的同伴争取到足够的地位，没了他和追随他的战士，想要在划分猎场时得到更多土地，就只能从别的方向努力。”
“你确定他会想这么多？”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脑子？”
两位首领拌着嘴，一路晃悠着回到黑羚部落，那里已经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篝火，要为归来的胜利者举办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