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半刺杀2
（……上接前文）
这一切太快了，苏璧还没反应过来，只在弹指之间，他看见长生已经蹿回墙角，从原先爬出来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苏璧随即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兵士们被惊醒。
后院的火光瞬间亮起，无数军士奔跑过来。
火光之下，苏常的衣襟已是鲜血淋漓，整个人在苏璧怀中不断抽搐。
有人大喊：“快，快叫医者。”
兵士即刻朝着门外奔去，片刻之后，两个一直守候在棠城的素女门弟子跟着士兵跑了进来。仔细辨认，这两位女子正是萧讳此前在孝义村遇到过的女子，其中的一位便是阿宫。
素女门几十个弟子一早就来到棠城，只等吴楚交兵后诊疗伤者，然而大战迟迟没有开始，他们没想到，第一个需要救治的，竟然是吴王的人犯。
阿宫看着苏常的受伤情形，脑门上冒出冷汗，通过不断涌出来的鲜血，阿宫已经断定苏常中了毒，那把刺伤苏常的匕首，一定是含有剧毒的匕首。阿宫通过观察，最终确定匕首上的毒是一种名为红信石散的剧毒。
苏璧跪在囚车内不断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
医者仁心，见死不能不救，阿宫和另外一位女子冷静下来，准备试一试。
阿宫对着士兵说道：“快些打开囚车。”
士兵似乎有所犹豫，不知该不该打开。
阿宫脸色肃穆，不满地说道：“你不打开囚车，我们怎么救人。我可告诉你，如果他死了，看吴王会不会饶恕你们，连这么重要的人犯都看不住。”
旁边将官模样的人深知此中利害，对着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这才打开了囚车。
阿宫第一个冲进囚车，为苏常点了穴，让他脖子上的鲜血不再往外涌。紧接着，阿宫从随身布袋中掏出一瓶药粉，撒到伤口上，然后用草药浸泡过的粗布将伤口紧紧包住。
长生憎恶苏常，所以只是刺破苏常的血管，想让他逐渐失血慢慢而死。长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位列天下一流医者的素女门正有大批弟子聚集棠城，而这其中就有素女门中一流医者阿宫，而阿宫竟然会来救苏常。
更关键的是，阿宫发现并认识长生匕首上的红信石散，而且将毒给破解了。
这个世界上，能破解红信石散的人并不多，而阿宫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阿宫跟随白水素女学医数年，她的医术在当世绝对堪称一流。
苏常此刻无比虚弱，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没力气开口。
阿宫同情地对苏常道：“你什么也别说，保存元气最重要。”
苏常的嘴唇不再抖动，然而并非他不想再说话，而是真的昏了过去。苏璧见父亲没有了意识，哭着哀求阿宫：“求求你，救救我爹。”苏璧原本并不惊慌，然而真到了生死关头，她仍然难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阿宫叹了一声气，对苏璧说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正说着，范奕匆匆走了过来。看见苏常满身的血液，他的脸色无比难看。范奕生气的原因，除了吴王要犯遇刺，还有另一层考虑，这么多虎贲军将士把守看管，竟然能让刺客来去自如，如此看来，吴王岂不是也很危险。
这是一个武功如何高强的刺客，竟然能在虎贲军眼皮底下杀人？
范奕阴沉着面色训斥他的部下道：“一定要把他救活，否则王上怪罪下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棠城。真是一群饭桶，一个人犯都看不住。”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棠城在旭日下一派清新气象。
这份清新掩盖了吴军帅府的变化：苏常被刺后奄奄一息，而吴军统帅公孙阔也在自己的卧榻上昏迷不醒。
此刻，在那帅府之外，一众莫家弟子在大师兄辛市的带领之下，正要到公孙阔的帅府去。莫家弟子已经获悉，他们此行要找的莫干眼下正在帅府之内。而除了莫干之外，他们寻找公孙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们想要出棠城。
吴楚会谈在即，棠城的各个城门紧闭，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出入。
今日一早，莫家众位弟子就听人说楚国退军，原因是莫邪为楚王铸剑，为了能让精铁花开，殉剑而死。众位弟子心中无限悲伤，想要出城去对面楚军的军营，莫邪已经在铸剑炉中化为灰烬，莫家弟子就算不能替师父收尸，至少也要带些她的生前遗物修个衣冠冢。
然而守城军士丝毫也不肯通融，所以，莫家弟子需要找到吴军统帅公孙阔，请他下达军令，放他们出城。
帅府大门口的虎贲军守卫拦住莫家弟子，呵斥他们后退。
辛市不甘心地说道：“我们是昆吾山莫家书院的莫家弟子，有要事求见公孙将军。”
守卫却面若冰霜，丝毫不讲情面：“什么莫家弟子，我们不认识，快快离开。”这些守卫对待莫家弟子的粗暴冷漠，与此前吴军士兵对待莫家弟子的的态度前恭后倨，简直判若两人。
这中间必有缘由。
善如辩解道：“莫家弟子都不知道？我们的掌院大人刚刚以身殉剑，为吴国退了楚军，你们难道就忘记了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守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露尴尬，哑口无言。
然而，守卫的尴尬稍纵即逝，表情立刻一变，说道：“不管你们是谁，都快点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司马知首先退缩，说道：“吴楚会谈在即，吴王和公孙将军肯定很忙，我们还是等会谈结束之后再来。”
善如却不依不饶地说道：“哼，我们就是现在进去。”说着就要硬闯。
大门守卫都是吴国虎贲军，平日也是威武惯了的，他们自然不肯，几人当即就抽出随身宝剑。善如见他们抽出宝剑，心中无比愤怒，说道：“我们就是要天下看看，吴王有多么不讲情义，我莫家弟子想要出城去给师父收殓，却遭到如此为难。”
话音刚落，却听见门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吴王如何不讲情义？”
守卫听得这声音，纷纷一惊，随后全部后退。
吴王姬转款款走了出来。
但看那雍容华贵的装束，以及身边的內侍和护卫，莫家弟子便能判断出来人就是吴王。众人也是一惊，随后同时行礼。
姬转神情温和，站在门廊下教训守卫道：“莫家弟子在前，尔等休得无礼。”随后又转向莫家弟子说道：“诸位辛苦，不知有何事要找公孙将军？不知要办之事，寡人能否助力？”
司马知率先抢话道：“吴王出面，当然最好，公孙将军能办的，吴王肯定也能办。”
“哦。”姬转的目光移到司马知身上，“这么说，寡人可以帮忙，那你们说说，需要寡人做什么？”
司马知连忙回答道：“我们要出城。”
姬转看看众人，略做沉思，便吩咐身边的范奕道：“将寡人的令牌拿来，送诸位莫家弟子出城。”
范奕暗中瞟了萧讳一眼，拱手应和，从內侍手上拿过令牌，递到善如面前。
善如接过令牌。
姬转满面春风地看着善如，然而善如却隐隐觉得，面前的吴王虽然表情和善，却并不像一个和善之人。善如感到，在他的目光深处，似乎藏着一股隐秘的杀气。姬转竭力佯装平和亲切，但是越是用力，善如的这个感觉就越是强烈。
“各位拿着寡人的令牌，随时都可以出城去。”姬转说道。
姬转的这句话，将善如拉回现实。她随即鼓起勇气又道：“禀报吴王，我等还有一事。”
“还有何事？”姬转继续一幅和蔼可亲的表情。
善如肃然道：“还有莫干——”
然而，善如刚刚开口说了四个字，却被大师兄辛市突然打断：“启禀吴王，我们没有事情了。”善如见师兄示意，也就没有继续再说。
众人谢过姬转，转身朝着城门方向而去。只留下姬转一脸狐疑地问范奕：“他们刚才说什么莫干，这又是怎么回事？”
范奕当然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可是他不能明说，而是装作茫然的样子回答道：“微臣也不清楚。”
姬转狐疑地望着范奕，只好作罢。
却说莫家弟子这边，拿了吴王的出城令牌后，众人一番商议，决定留下善如照看简儿，其余人结伴出城。
在出城的路上，萧讳好奇地问辛市：“大师兄刚才为何不让善如师姐说莫干的事？”
辛市面色肃穆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干儿已经入了公孙世家，纵然是吴王，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插手？更关键的是，我们不清楚这位新任吴王的行事风格，万一他图谋不轨，要铲草除根的话，干儿就危险了，仅仅凭借我们莫家书院的力量，根本无法和吴王抗衡……”
萧讳一怔，随即明白了大师兄的担忧，说道：“大师兄所言有理。”
正说着，城门已近。
守城兵士看见吴王令牌，连忙打开城门。
棠城之外，用于吴楚会谈的高台已经装饰一新，只等会谈开始。
众位莫家弟子心中焦急，没有心思观赏高台，他们只是快速绕过高台，直接朝着楚军营帐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刚等他们瞧见远处的军营，却有一路人披麻戴孝远道而来。
大家心中吃惊，不知吴楚两国大军之前，又有何人还敢办丧事。大家正在诧异之时，却听见萧讳大声喊道：“管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