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吴国太子2
(……上接前文)
女子将萧讳带到楼下的饭铺。
这并不是一家简单的饭铺,进了饭铺的门,只见里面的装饰甚是富丽堂皇,来往的客人也多是穿着锦衣长衫的富贵之人。萧讳连忙扯住白衣女子,小声说道:“不要这般奢侈,这地方不适合我。”
白衣女子却不理萧讳,只对着饭铺小二一阵耳语。
饭铺小二很快会意,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饭菜便纷纷上桌,看样子极其丰盛,有鱼有肉。萧讳在昆吾山上终日吃素,何曾吃过这等饭菜,连忙推辞道:“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不这么浪费。”
白衣女子笑道:“叫你吃你就吃吧,哪里那么多话?”
事到此等地步,萧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不再客气,埋头就吃。
白衣女子捂着嘴巴笑道:“公子慢些吃,小心噎着。”
连日赶路,吃的都是干粮,根本没有好好吃饱过一顿,遇到一桌子佳肴好菜,萧讳就算再含蓄,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一连吃了三碗米饭。却说他正吃着,突然有三个男子急匆匆从外面走进饭铺,其中一个边走边说:“小二,快些点菜,我们饿死了。”
萧讳听那人说话的口音,倒有些像他老家齐国临淄的口音。
三人在萧讳身边坐了下来。
萧讳暗中细看这三人,只见其中一个年轻偏瘦但又显得雍容沉稳的好像是主人,而另外两个则显得魁梧雄壮,肤色稍黑,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人,似乎是仆人。饭菜上来之后,年轻人先动筷子之后,其他两个才跟着动筷子。萧讳更加确认,那年轻人是主人,而且从面相和气质来看,他的出身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家。
果然,等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黝黑汉子便说道:“吴国人也真是坐得住,楚国都打快到棠城了,他们还没有一个能堪大任的帅军之将,难道真是想等着被楚王灭国吗?我真是想不通。”
另一个汉子也附和道:“吴王昏庸,以前也只是听说,如今看来,传言不虚。我只想着吴国好歹也算一个大国,谁知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年轻男子却对着二人使眼色道:“只管吃饭,少说是非。”
两位汉子连忙道:“公子教训得是。”
年轻男子又道:“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吴国并非庸常之国,肯定不会任人宰割。你我只看着便是,好戏肯定不会太远。”
萧讳听他们的口音,更加可以断定,这三人是来自齐国临淄。
三位男子虽然来得晚,却早早就吃好了,结账离开。不过,一位黝黑汉子转身要走时,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萧讳放在桌上的莫子剑。宝剑从桌上滑落,刚要落到地上,黑汉子却疾速出手,一把将剑给抓住了,然后双手捧起还给萧讳,说道:“在下多有鲁莽,还请公子谅解。”话虽说得很客气,目光却一直在莫子剑上。
黑汉子已经觉察到莫子剑不是一把寻常宝剑。
汉子能隔着包裹宝剑的粗布摸出莫子剑的异常,想必也是剑道高手。
萧讳接过宝剑,说道:“无须客气。”
那汉子转身离去,却在走到饭铺门外时,在同行男子耳边一阵低语。年轻男子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讳一眼。白衣女子也觉察到了异常,连忙问萧讳:“有什么不对吗?”
萧讳望着那几个人的背影,轻轻说道:“没事。”
然而,还没等萧讳花落,街上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队全副武装的吴国虎贲甲士从街上疾驰而过,他们边走边喊:“全城戒严,闲杂人等一律靠边。”甲士们沿着大街快速布开,街上行人惊慌不已,连忙躲避,身体紧紧贴着街道边的店铺墙壁,惊慌地望着那些如狼似虎的虎贲甲士。
刚刚出去的那三个男子,也在满街林立的甲士逼迫之下,静静地靠墙站着。年轻男子倒不惊慌,他轻声问身旁的甲士道:“军爷,这是何故?”
甲士立刻喊道:“站着别动,不该问的也别问。”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闭嘴不再说话。旁边的黝黑大汉却趁机低声说道:“果然被公子言中,吴国的好戏开场了。”
年轻男子并不回话,却对着饭铺里面萧讳的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
这一边,饭铺之内,萧讳问白衣素女道:“这是怎么了?”
白衣女子说道:“我也不清楚,吴王刚刚取消戒严令,怎么又全城戒严?有些不对劲。”
此刻,只见一队人马从街心奔过,为首的是依然是虎贲军士,而在军士们中间,则是一个身穿棕色衣服的华贵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吴国太子姬转,这队人马飞驰而过,像风一样从街边刮过。
站在街边黝黑大汉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吴国只怕有变。”
年轻男子却淡然说道:“吴国有救了。”
一向超然冷淡的吴国太子姬转,一反常态地带着军士直奔吴国王宫。王宫的金甲守卫此刻也是全副武装,恭敬地为太子打开大门。
宫门大开,姬转两眼如冰,策马直入宫城。
王宫侍卫统领范奕正在前方殿门口等候,只等太子一到,他仓促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大声说道:“恭迎我王。”
姬转斜睥了一眼范奕,没有作声,冷漠地直入宫殿。
宫殿之内,吴王姬禽处焦躁得像一头狮子一样,将案几上的竹简和笔墨扔了一地。等他看到太子姬转进来,浑身发抖地指着他骂道:“你这忤逆之子,大逆不道。”
姬转冷漠不语,只等姬禽处咆哮完了之后,拱手说道:“儿为吴国,迫不得已,请父王禅位。”
姬禽处两眼发红,大吼道:“休想,你这个逆子,有本事杀了寡人。寡人绝不禅位,只求一死。寡人要让天下诸侯都看看,你这个新吴王,是弑父篡位。”
姬转毫不尴尬,静静说道:“父王勿怪,儿臣为了吴国,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此刻在那棠城的城门之下,就有一个弑主上位的角色,他就要灭掉我吴国了。”说着,就“唰”地一声抽出随身宝剑。姬转所说的弑主上位之人,便是楚王熊通。想当初,熊通正是弑杀了老楚王自立为王,谋逆而上位的。
太子宝剑出鞘,姬禽处吓了一跳,喊道:“你这逆子,难道、难道真要动手弑父?”姬禽处边说边往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剑架。姬禽处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慌乱中转身握住了一直摆放在剑架上的干将剑。
姬禽处抽出宝剑,在手中胡乱挥舞,同时喊道:“逆子,来啊,来杀寡人。”
姬转冷漠地看着姬禽处,说道:“并非儿臣忤逆,儿臣只求挽救吴国,请父王禅位。”
姬禽处仰着头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挽救吴国。”然而笑着笑着,声音却低沉下来,最终变成哭泣:“寡人后悔,当日就不该立你为太子。”
姬转冷漠地望了父王一眼,持剑往前走了几步,冷峻说道:“请父王禅位。”
姬禽处大喊:“不禅,不禅,寡人不禅。”
姬转却只管仗剑往前走,脸色冷漠,声音冷酷,重复的依旧是那五个字:“请父王禅位。”
因为恐惧,姬禽处浑身发抖,此刻突然开始求救地喊道:“逆子,退下。来人,来人啊。”然而,在姬禽处尖叫声中,没有一个人应答,也没有一个人进来。
王宫侍卫统领范奕听见姬禽处在殿内大喊,无动于衷地捂住了耳朵。
无人应答,姬禽处变得沮丧而绝望。
他不想禅位,更不想被弑。
姬转步步逼近。
姬禽处陷入慌乱,一股狂热之气从心底涌上头脑,在这慌乱之中,他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干将剑。姬转却毫不畏惧,冷冰冰地迎着父王的宝剑向前走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姬禽处便停止了手中动作,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干将剑割中了姬禽处的脖颈。
姬禽处躺在地上,鲜血从脖子汩汩流出来,嘴巴却仍在挣扎着一张一合:“寡人不想死,寡人禅位、禅位……”随即目光逐渐暗淡下来,脑袋一歪,死了。
姬转冰冷的表情闪过一丝阴影,他虽然持剑紧逼,却从来没想过要真的杀死父亲。刚才他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父亲就抬起手中的干将剑,自己割了自己的脖子。
姬转惊恐地盯着干将剑。
鲜血沿着底板流淌,很快就包围了干将剑。
姬转盯着宝剑,无声地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剑柄上全是血液,滴滴答答……
吴国王位随即更迭。
一个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天下,吴王姬禽处突然暴毙,太子姬转即日继位。
姬转的继位大典一切从简,以往的繁冗礼节全都省略。继位后的第一天,姬转就请吴国上卿大夫上殿议事。只见姬转身穿白色孝服,满面冷峻地坐在王座之上。
群臣行礼之后,姬转没有闲话,内侍却走上台前,大声诵读了一道王令;
“即刻召回公孙阔,令其出任吴军统帅,前往吴楚交战前线的棠城,抗拒楚国。”
(未完待续,后续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