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雨来临前
房间里。
格温尼斯长长呼出一口气，把写好的信交给鲍德温。
“有信得过的信使吗？忠诚，脑子要机灵，懂得变通。让他沿着通往邓佛里斯市的道路前进，寻找一队人马。那是一群佣兵，大概二十人，把信给他们的队长就可以了。”
“那些佣兵是从邓佛里斯市和我一起来的。我赶时间就先走一步，他们马不够，走得慢点，现在估计在半路上了。”
鲍德温默默收起信件。
“让我儿子去吧，他会骑马。”
格温尼斯点点头，起身透过窗户看向楼下。
院子里。
这两天，因弗内斯公爵派来支援索菲亚夫人的援军，把城堡弄得是鸡飞狗跳。
这些外人，卫兵们管不了，夫人也采取放任的态度。除了轮流在男爵卧房门口和夫人休息的书房外值班，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
他们纪律散漫，态度嚣张，显然看不起眼下这些装备穷酸，缺少训练，战斗力明显不足的男爵领卫兵。
他们东看看西窜窜，朝侍女吹口哨，到厨房偷吃东西，骚扰在塔楼值班的卫兵，一时间搞得人人自危，怨声载道。侍女们为了躲避他们揩油的咸猪手，看到人就绕路走。
总之一句话，这些人闲出屁来了，为了解闷，啥事都干。
而卫兵们偏偏拿他们没办法。原则上，他们是夫人的客人，不得无礼。但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惹是生非，挑战卫兵们忍耐的极限。
这不，他们又吵起来了。格温尼斯透过窗户，默默的看着楼下的动静。
因弗内斯所属的人在厨房偷吃了刚煮好的肉汤，然后把骨头吐回锅里，被尾随监视的卫兵当场抓住，双方发生了一些口头冲突和肢体上的推搡，并且事情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鲍德温赶忙下楼劝阻。
看到总管来了，气在头上的卫兵们也只能咬牙克制。然而，因弗内斯人临走前却挑衅的往汤锅吐了一口口水。
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双方的矛盾，两帮人直接打了起来，厨房乃至院子里都乱作一团。
格温尼斯摇了摇头，关上窗户来到走廊上。
既然闲下来了，他要去看看父亲。
然而，男爵卧房的门口处站着两个大汉。
他们身高接近一米九，浑身上下锁子甲包裹的肌肉高高隆起，腰间别着铁剑。
不用说当然是那些因弗内斯人。
他们看着走到面前的格温尼斯，却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直挺挺的挡在门口。
“让开。”
格温尼斯翻了个白眼，低声喝道。
大汉不为所动，只是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平视，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格温尼斯看着这些高出自己小半个头的大汉，强忍心中怒火。他试着用手推了一下，对方立刻绷紧身体，用力对抗。
没推动。
“让开！”
格温尼斯怒吼道。
两个大汉回以不屑的冷哼，然后慢慢的，仿佛不经意似的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格温尼斯怒极反笑，他退后两步，转身准备就走。他的剑放在房间里了。
这时，门开了。
“你们在吵什么？”
索菲亚夫人探出半个身子，一脸疑惑。
“快让开，那是我儿子，让他进来。”
看到门口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索菲亚喝退了她的守卫。
两个因弗内斯人这才不紧不慢的让出了一条缝，让格温尼斯可以挤进去。
索菲亚看着走进房间的格温尼斯，一脸心疼。
“格温尼斯，你别生气，哪些脑子里长满肌肉的木头脑袋是这样的，别和他们计较了。”
索菲亚又亲自动手给格温尼斯挪了张椅子。
“请坐。”
“我又怎么会生气呢。他们按照您的指示，坚定的守在门口，谁来也不让进，这正是忠诚的表现，反而应该赞赏才对。”
格温尼斯轻笑。
“哎呀，妈妈我也不想搞成这样，都是父亲和爷爷他们，他们担心我在外面受了委屈，这才派了些人过来。不用担心，他们很听话的。”
索菲亚微笑道。
格温尼斯点点头，看向父亲。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许久。
“父亲他到底是什么病？有请牧师治疗过吗？”格温尼斯问。
“现在还不清楚，已经请牧师看过了，但都说没办法。我还请了安嫩河谷那边的牧师过来，在施法治疗后，虽然病情有所缓解，但很快又加重了，而且看上去更加痛苦。是我没用，真的很对不起。”
索菲亚低下头。
格温尼斯没说话，也没怀疑索菲亚说谎。
确实如此，牧师信仰的是慈爱女神安格妮丝，借助祂的神力，可以有效缓解和治疗各种伤口。据说，在王都那边的牧师，甚至能让人的断肢重生。
但这些治疗法术并非万能，在面对一些疾病的时候，甚至可能毫无效果。
中毒也一样。
格温尼斯看着床上的父亲。
看得出，父亲他并非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安详，而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汗流满面，有时眼角和嘴角都在抽搐。
索菲亚见状，又赶忙用手帕给丈夫擦汗。
格温尼斯无声退出房间。
走在走廊上，格温尼斯的脸色很难看。
他现在只能等。
佣兵团还在路上。在他给团长的信上，承诺事后支付酬劳，正式向佣兵团发出了雇佣的意向，并请他们加快行进的步伐。
格温尼斯现在只有佣兵团一张牌可打了。
而索菲亚那边，除了因弗内斯派来的援军外，她甚至还可以动用男爵领的卫兵。
那可是足足八十人的卫兵团，规模不可谓小。
格温尼斯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同时也祈祷索菲亚指挥不动那些卫兵。
但只靠祈祷是不够的，必须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些卫兵出局。
决不能让守卫城堡的卫兵参与进爵位的争夺战中来，哪怕他们再怎么散漫，再怎么疏于训练，那也是八十人，绝不是八个人的因弗内斯援军，或者二十人的佣兵团可以抗衡的。
格温尼斯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院子里扭打成一团的因弗内斯人和城堡卫兵，再看看几百米外庄园，以及那里的家眷居住区。
但问题在于，时间来得及吗？
男爵随时可能断气，甚至可能就在今晚，而佣兵们至少要到后天才能到。
格温尼斯叹出一口气。
天快黑了，也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