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哈夫丹人的战术

号角响起后，当哈夫丹人重新集结起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种时代的夜晚，是极其黑暗的。

当天没有月亮，只有些许星星，微弱的光线根本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光线，除了城堡点起的火把之外，空旷的野外几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而哈夫丹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利用那一点点的星光，完成了大军的集结。

在格温尼斯的意识里，中世纪的军队在夜间集结战斗，是极其不可思议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战术。

原因无他，组织架构的原始和训练水平的低下，注定了非职业化的军队在夜间没有战斗力。

设想一下，贵族们临时从农民里召集起来的征召兵，要如何在夜间完成集结开拔，并与敌人战斗？

想都不用想，根本做不到。指挥架构原始、训练水平低下、士气普遍低迷的征召兵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不战自溃。

但这些哈夫丹人就不同了。

他们战斗经验丰富，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独立战斗，指挥官只要在战前发布简单的命令，战斗开始后让他们自主执行就可以了，不需要复杂的指挥和团体协作。

因此，布洛克给出命令是，天黑之后，所有人一起行动，爬上城墙，杀光里面的所有人。

命令足够简单，执行起来也并不复杂。

大量哈夫丹人在夜色中散开，借助微弱的光线，摸到了白天丢下的攻城梯附近，简单的交流后合力抬起梯子，朝着城堡前进。

尽管抬着重物在黑暗中行走并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哈夫丹人只要慢慢来就行了，反正城堡不会移动，而且城墙上还点燃了火把，是极好的方向和目标。

数千哈夫丹人在黑暗中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逐渐靠近城堡。

而城堡这边，面临的局势就不容乐观了。

早在号角响起时，格温尼斯就大致猜到了哈夫丹人的战术。他们想要在夜间，借助夜色的掩护完成突破。

的确，在开阔地形上，弓箭手能轻易给哈夫丹人造成大量杀伤，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需要足够良好的视野。

而夜间的黑暗，则完全遏制了弓箭手的发挥。

设想一下，大晚上的，只有城堡和城墙上点起了火把，烧起了火盆，城墙外的世界完全是黑暗的，明知道哈夫丹人在逐渐靠近，却没办法看清楚他们的身影，更别说瞄准射击了。

这仗还要怎么打？难道胡乱朝黑暗中射箭吗？

“在那里！”

突然，弓兵指挥官赛迪斯伸出手指，指出了某个方向。

许多守军赶忙看过去，果然，城墙下方二三十米处的某个地方，出现了一团模糊的身影。

隔着夜色，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格温尼斯浑身的鸡皮疙瘩却都起来了。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在视线之内，几乎将面前的城墙完全包围。

他们全都过来了！

火光如同一道分割线，在城堡下方的空地里，划出了光与暗两个范围，大量的哈夫丹人就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不安的氛围笼罩在城墙上方，守军们变得紧张起来。

尽管经过白天的战斗，卫兵们都已经累积了不少经验，但在这种压力下，很多人的精神还是被压垮了。

在赛迪斯没有下令的情况下，很多弓箭手开始胡乱向黑暗中的朦胧身影射箭，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

但接着夜色的掩护，哈夫丹人彼此间隔又有数米远，守军弓箭手的准头极低，瞄准了和没瞄准是一样的，都靠蒙，不能说完全射不中吧，几十支箭射出去，可能还是有一两个倒霉蛋中箭倒地，但杀伤的效率比起白天，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样下去，恐怕弓箭手们把手头上所有的箭矢都射出去，取得的战果可能都不如白天的一次战斗。

更何况，哈夫丹人不会白白站着挨打。

很快，十多个更大的黑影逐渐浮现，那是抬着梯子的哈夫丹人攻城队。

这是自哈夫丹人发起进攻以来，攻城梯距离城墙最近的一次，已经来到二十米范围内了，甚至在移动期间还没有任何损失。

格温尼斯深吸了一口气，情况对他来说，极端不利。

突然间，数十支箭矢从黑暗中朝着城墙上的守军射去。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守军们一个措手不及，立刻就有十来人倒下了。

不得不说，哈夫丹人的弓箭水平，其实还是不错的。

要知道，哈夫丹人本就是渔猎部落出身，虽然平时的确主要靠打渔为生，但偶尔也需要外出狩猎，他们的射箭技艺也绝非外行。

之所以白天在与城墙守军的弓箭互射时表现不佳，一方面是因为距离太远。足足八十米的距离，还要仰射，对于没有精确瞄具，且猎弓和箭矢制作工艺都相对粗糙的哈夫丹人来说，的确是很难期待有一个良好的命中效果。

要知道，八十米，早就超过一百步了吧？不是所有弓箭手都能百步穿杨的。事实上，距离超过三十米之后，弓箭能否射中目标，更多的取决于运气而非射手的瞄准。

其实，哪怕在格温尼斯的前世，用现代加工工艺制作出来手枪，在有着良好的枪管和膛线加持下，射击精确弹药，五十米距离上能够枪枪上靶，都已经相当牛逼，算一号人物了。

在哈夫丹人的狩猎实践中，需要悄声接近猎物，在不超过三十米的距离内射击，才能得到一个好的命中预期。

而且就算是在三十米内射击，每次外出狩猎都能扛着猎物回来的男人，也都会得到部落成员的称赞与敬佩，成为很多人崇拜的目标。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弓箭的杀伤最主要还是依靠覆盖而非个体的精确瞄准。

但这一次，哈夫丹人射手在二十米的极近距离下射击，而且自身潜伏在黑暗中，有着充足的时间屏息瞄准，弓箭的命中率已经大幅提高了。

如果不是有着城墙和挡板的保护，而且哈夫丹人需要仰射，恐怕守军一方倒下的人数还不止这些。

甚至就连塔楼上站着指挥的格温尼斯，也差点吃了一箭。弓箭贴着他的头皮射过，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退后几步，离开了哈夫丹人弓箭的射界。

但这还没完，接下来，黑暗中有更多的冷箭射出，压制得城墙上的守军根本无法抬头。

与此同时，哈夫丹人的攻城队终于出现在火光面前。

他们抬着梯子，朝城墙做最后的冲锋。只要把梯子搭在城墙上，所有哈夫丹人一拥而上，战斗就结束了。

战况极端不利。

这一次，轮到格温尼斯咬牙切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