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麦苗
采冬男爵的狠话说完，会议室内反而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几乎没什么人理他。
“福尔顿男爵大人，如果您还有力气的话，就请对哈夫丹人使用吧。我们今天是来开会的，不是来打架的。”
一直被怼的克洛赫男爵爱德华·克雷文倒是不急不恼，慢条斯理道。他环顾四周，整个会议室，与会的十几名男爵和骑士，脸上都有不同的表情，根据他们所处的现实情况，也有不同的心态。
例如，一些被哈夫丹人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倒霉蛋，他们在袭击中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领民，村庄也被大火烧成了废墟。
他们蒙受了如此程度的损失，在贵族圈子里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地位。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在这次打击过后，可能再也没办法重新站起来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还有一座城堡，手上还有几十上百的卫兵，他们甚至连迈入这个会议室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这样是否太过功利，有些见人下菜碟的意思，但事实就是这样。管你是什么贵族什么爵，丢失了领地或者领民的，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
当然如果有外援支持的话，他们或许还能从王国内地再引入一批领民，让领地恢复生机，重新在贵族圈子里抬起头来，但那至少也得花上好几年、十几年甚至是更长时间才能做到，反正眼下他们是已经完蛋了。
而这些只剩下一个头衔的贵族，此时的心态也是最平稳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反倒不急了。他们的城堡内还有足够的粮食养活卫兵和他们自己，巴不得和哈夫丹人继续耗下去，最好等北方人自己退兵，而不用再赌上最后的家底拼死一搏。如果有个万一，连这最后的底牌也丢了，那他们可真就毫无翻身的可能性了。
而一些损失较为轻微的贵族，他们及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预警，在哈夫丹人手中保住了领民，虽然村庄还是被烧了，但领民们都及时逃入了城堡。
对于这种情况的贵族，他们就很着急找哈夫丹人决一死战了。毕竟，他们的城堡存粮有限，不可能无限供应给领民们。如果大几百、一两千的领民真的在他们的城堡里待上几个月，早就把他们家底都吃光了。
所以这些人是最急的，前面的采冬男爵也正是如此。
还有一些运气最好的家伙，他们的领地没有任何损失，哈夫丹人暂时还没抢到他们头上，例如杭迪河口领地的男爵，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心态就比较纠结了。
一来担心继续磨磨蹭蹭下去，哈夫丹人就过来了，到时候还得白白蒙受损失；另一方面，又担心主动出击会惹祸上身，万一哈夫丹人没打算来他们家，他反倒是自己跑过去找上门来，那不是讨打吗？
这种侥幸和矛盾的心态，让他们反而犹犹豫豫的，迟迟不肯做出决定。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犹如乌云般一直压在所有人的头上，虽然没有人刻意提起，但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田地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时值三月，正是黑麦的苗期。
除了那些失去一切的贵族们外，谁家领地里没有好几百上千英亩的黑麦苗等着处理和照顾？
麦子不是种下去自己就能长好的。想要丰收，需要农民们付出心血和劳动。而如今，所有的领民因为害怕哈夫丹人，都躲在城堡里，那谁去照顾地里的麦苗？
如果短时间内没办法赶走哈夫丹人，尽快恢复生产，那今年所有人都得饿肚子。
有这一点在头上压着，贵族们就算再怎么不想打，也必须打了，而且要尽快。要是拖上一两个月再打，那就一切都晚了。
“操他妈的，这些哈夫丹人到底有多少，就没人给个准数吗？！”
在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杭迪河口男爵亨利·洛克伍德终于忍不住了，他爆着粗口道。
“这些北方人来到这里整整一周了，他们一路烧杀掳掠，肆无忌惮，而我们居然连他们的确切人数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吃的？！”
他一拳捶在桌子上，怒喝道。
同样作为男爵，都是平级的同僚，有些人被洛克伍德的语气搞得很不爽，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杭迪河口男爵领一向富裕，实力也强，而且在此次危机中几乎没有损失，如今很大程度上还要多多倚仗他。想到这里，也就没人吭声了。
“打肯定是要打，问题是怎么打。”
“首先，我们必须要弄清楚敌人的数量，以及他们的位置和战略，然后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否则，两眼一抹黑，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打？”
洛克伍德气冲冲道。
“可是卫兵们根本靠不住，骑兵们也没有单独作战的经验！”
有人提出了疑问。
“那就派骑士们去！”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拿到哈夫丹人的全部情报。不管你们偷也好抢也好，一个个去数也好，给我把他们的详细情报通通带回来！”
……
与此同时。
塔尔加斯男爵领。
自从哈夫丹人入侵，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格温尼斯已经开始尝试恢复农业生产了。
他首先带着卫兵和弓兵肃清了领地，确保没有落单的或者隐藏起来的哈夫丹人小队，然后派出骑兵，呈扇形散出去，占据了周围的几个小山丘作为制高点，牢牢监视着周边地区的一切动静，确保在敌人大军出现时能第一时间知道。
然后，格温尼斯再把领民们赶回了田地里工作。他们检查地里的情况，土太干该开渠放水就放水，杂草长起来了该除草的也动手除草，哪里麦苗太密了该拔掉也拔掉。
总之，在卫兵们的保护下，领民们正努力的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然而，出乎格温尼斯预料的是，田地里的麦苗长势极好。
哪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管过它们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黑麦嫩苗的生长。
它们非常健康，正在努力的吸收阳光和水分、养分，茁壮成长。
放眼望去，麦田里一片绿油油的，好看极了。
格温尼斯弯腰，看着蹲在地上的一个领民。他抓了一把土，捏在手上摩擦，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怎么了？麦苗有什么问题吗？”格温尼斯问。
领民先是惶恐的先格温尼斯行礼，然后才有些茫然的回答。
“回大人，什么问题也没有。太奇怪了……”
“这么长时间没人管过地里，这些麦苗看起来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反而非常健康，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苗子。这到底……”
格温尼斯直起身，在麦田里放眼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他看到了生命在欢腾起舞。
微风吹拂而过，一股麦苗的清香扑鼻而来。是自然的味道，好香。
看着领民们迷茫而又欢欣的神情，以及他们交头接耳，相互讨论的样子，格温尼斯微微一笑，心中无比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