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公平与公正
格温尼斯看着满院子的难民。
这些难民在哈夫丹人的劫掠中失去了一切。他们的房子被毁了，财物被掠夺，平日里苦心经营的人际关系和生产环境也毁于一旦，不少人还失去了亲人，不少人在逃难中被抛弃或者饿死、病死，能够一家子整整齐齐抵达塔尔加斯的，少之又少。
如今，他们又渴又饿，缺少睡眠，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此时对于他们来说，为了得到一碗热乎乎的黑麦粥，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
厨房的人抬出几口大锅，开始分粥了。
难民们人手一个木碗，分到一勺略有些稀薄麦粥后，不顾热粥的滚烫，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少人喝着喝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滴在碗里，随着寡淡无味的粥水一起吞进肚子里。
这时，格温尼斯来到院子正面的城墙上。他就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一股无名的威压却隐隐的覆盖了整个城堡。
许多难民们吃着吃着，只感觉气氛不对，手中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胆战心惊的看向格温尼斯。
是啊，他们这些外来的人，这么多年来，一分钱没交给过这位塔尔加斯的男爵大人，如今却厚着脸皮住进他的城堡里，吃着他的粮食，依靠着他的卫兵来提供安全，免受那些北方恶魔的屠杀。如此的大恩大德，说男爵大人不图回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问题是，男爵大人要他们的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们惊恐的仰望着城墙上的格温尼斯，想从他的表情中揣摩出一些端倪来，却一无所获。
眼看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他们抱紧了身边奄奄一息的家人，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如果男爵大人要我们做奴隶的话，那也只好从命了，至少，能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保留下一条性命。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知道的，从离开温德米尔的那天夜里开始，他们就一无所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他们不值钱的小命。如果大人要的话，那就拿去吧……
一想到他们之后凄惨的奴隶生活，很多人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他们偷偷打量着周围，想看看这里的奴隶是怎么生活的，给心里打个底。
……
格温尼斯等到现场安静了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领主和他的领民，是相互依赖，相互成就的。作为一地的领主，他有义务为领民们提供安全，免受外敌的侵略和抢夺。但同样的，他的领民也有义务，有责任，向领主上缴他们收获的一部分作为感谢。只有这样，这种相互依赖的关系，才能长久健康的持续下去。”
格温尼斯缓缓道。
“然而！”
“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有提供，却也和其他尽职尽责的领民一样，享受到了完全相等的待遇，你们觉得，这合适吗？”
“在这个院子里的，我的领民们，他们矜矜业业兢兢业业的完成了他们的职责，慷慨而大方的上缴他们收入的六成，这么多年来，风雨无阻。他们再苦再难，也坚持完成了他们的职责，对此，我很欣慰。对于这些忠心的领民们，他们遇到了危险，我自然也会尽到我的责任，为他们提供安全，率领着我忠诚的卫兵，与敌人们誓死奋战。对此，我本人，以及我坚实的卫兵们，也付出了艰苦的代价。事实上就在不久前，我的一位勇敢的卫兵就不幸去世了，去往了安格妮丝的怀抱。但是，我们不应该有怨言，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
“然而，有些人，在他们生活最富裕的时候，钱袋子里最充实的时候，他没有想到我，没人想到要把他们收入的一部分交到我的口袋里。这些年来，我从他们身上没有拿到哪怕一个铜子，但他们此时享受到的待遇，却和我所有的领民，是完全一样的。”
“对此，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呢？我又该如何对待你们呢？”
说罢，格温尼斯冷眼看着这些满脸惶恐的难民们，神情不怒自威。
塔尔加斯的卫兵们此时也默契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饱含威胁的目光来回扫视着整个难民人群。
而许多在一旁围观的塔尔加斯领民们，也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一点税都没交过给领主大人，还想着和我们一样的待遇啊？
这些领民们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跟了对的领主，也一边开始瞧不起这些外来的倒霉蛋了。谁让他们跟了错误的领主呢？
尽管这些领民的身份没任何变化，依旧是底层的农民，但他们此时却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伸直有些幸福。毕竟嘛，幸福和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
而不少的难民听到格温尼斯的话，心里已经有个底了。他们已经认命，只等大人开口剥夺他们自由民的身份，贬为奴隶。对此，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活命，也只能答应。
他们引颈就戮。
但格温尼斯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你们跟随了错误的统治者，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没有选择。只不过，为了公平，我希望你们能清楚的认识到，你们确实欠我。”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奴隶了，为期十年。在这十年里，你们要偿清对我的债务。期满之后，你们，以及你们的孩子，所有人全部恢复自由身。届时，你们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可以离开，也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甚至，在这十年里，如果你们表现良好，做出了令我满意的贡献，我还会进一步缩减你们作为奴隶的期限。根据你们的表现，可以减到八年、五年、三年，甚至是一步到位，直接恢复自由身。这些都看你们。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当然，如果你们认为我的此番行为有任何不妥之处，是在非法的剥削你们，你们现在也可以离开。这碗粥就算我请大家的，吃完后，不愿意继续呆在城堡里的，要离开的，请便，我不会阻拦。如果有人选择留下，那就代表着你们已经认可了我的法律。”
“我言尽于此。”
格温尼斯说罢，离开了大院。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难民们默默的喝完了粥，然后就在原地等待，期间没有任何人离开。
等格温尼斯再次出现时，他俯视着院子里的人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冷声道：
“在埃蒙德·奥斯本伯爵治下，在仁慈与慈爱女神安格妮丝的见证下，我，格温尼斯·温塔灵，以塔尔加斯男爵的名义宣布，从此刻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