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暖花开的时节，大力的腿渐渐痊愈，整个人似乎也随着春的到来被唤醒一般。治病欠了很多外债，他急需快速投入到劳动中，多赚钱将债还上。他预计在自家田地里种一些小麦，让孩子们多吃一点白面；去年承包出去的沙沼地，今年他预计盘回来种上绿豆，再栽种十亩地辣椒，今年如果行情好，欠的债基本能都还上，即使还不上，也差不了太多。他这样盘算着，憧憬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大力按照计划耕作，待忙完春耕，到了初夏时节，雨一直未停，听新闻恐怕会造成洪涝灾害。大力整个人再一次被一种恐惧包围，老天不佑，今年的希望恐怕又要落空了。人们所有的痛苦往往都源自求而不得，很多时候恐惧往往是对未来的不知。淅淅沥沥的雨渗透了大力家的平房，这座房子是他和慧盈成家以后，在如华4岁那年建造的，算来也有八九年了。连天阴雨，房梁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一处已经下沉。出于安全考虑，大力决定改造房屋，将平房顶拆掉，重新建成尖顶的瓦房。

大力将正房旁边的厢房改成了临时住所，又和慧盈一起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怕被雨淋的要放在厢房里，不怕被雨淋的放到外面。一切安排就绪，大力开始找人拆房顶了。九零年代，虽然机械已经开始出现，但并未普及，大部分的工作还需要人力来完成。大力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平时谁家有个什么事，他能去帮忙的尽量都去帮。如今他需要用人的时候，大家纷纷到场，帮他排忧解难。

接下来又要考虑借钱的事了，大力又犯了难。慧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奈之下又再一次和娘家人开了口。雨天路滑，又加上修路，各种建筑材料的运输便成了很大的问题。大力在家监管泥瓦工干活，慧盈负责做饭。

老父亲带着大孙女如华，爷孙俩一人赶一辆驴车去二十多里地之外的县城购买建筑材料。去县城常走的路已经封闭修路，爷孙俩只能选择泥泞的山间小路行走。驴车走不快，又加上绕路和路面积水的原因，去县城的路走了半天，幸好上午天公还算作美，爷孙俩没有挨浇。下午返回的路就不那么顺畅了，雨淅淅沥沥地下，驴都有些倦怠了，走得愈发慢了。爷孙俩一人一车，还各自拉着一车货，只能坐在驾驶位置上，一人披一块塑料布，冒雨前行。偶尔路面积水过大，爷孙俩还要绕很远的路，还要选择相对硬整一些的土地，否则车陷进去会更麻烦。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绕行，走到家天已经黑透了。爷孙俩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夜里，如华发了高烧，慧盈心疼大女儿，整夜不眠不休地守在孩子身边照顾她。好在如华体质较好，到了早晨，烧已经完全退了，整个人也精神多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事实远比这个残酷，穷人家的老大都有一种牺牲精神，关键时刻，哪怕自己不行，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去。慧盈如此，如华也是如此，身为长姐，自然散发着母爱的光辉，照顾妹妹，为父母分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