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当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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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探监李嗣本

看守府衙监牢的王渊去赴宴喝花酒,让潜入监牢这件事变得简单许多。

只需交十贯探视钱,离开时再交十贯酒水钱,监牢守卫就允许一人入内探视。

赵朴带刘晏、关胜,交了三份钱,得以进入监牢。

王渊是个大老粗,看守监牢这种精细活,显然不是他所长,各种管理防卫漏洞百出。

狱卒得知赵朴三人要去探视李嗣本,也没有多问,只让他们再交一次钱。

昏暗的牢房走廊,充斥一股腐臭混合屎尿的奇臭气味。

尽头处,狱卒拍打栏杆,大声呵斥:“李嗣本,醒醒!有人来看你!”

狱卒又对赵朴道:“一炷香时辰,多半点也不行!”

说完,狱卒大摇大摆走了。

刘晏吐了口唾沫:“这些个喝人血的胥吏,竟比堂官还贪得无厌!”

隔着栏杆,关胜向牢房里低声呼喊:“李将军!李将军!”

好一会,黑乎乎的牢房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有人从角落干草堆里站起身,手脚镣铐一阵叮哐作响。

暗淡烛火下,赵朴勉强看清牢房里的人影。

一位四十岁左右男子,穿一身血迹斑斑的破烂长衫,头发、胡茬凌乱,蜡黄面容十分憔悴。

“可是关胜?”李嗣本嗓音沙哑。

关胜双手抓紧栏杆,两眼通红:“李将军!是俺!”

“唉~你又来作何?”李嗣本苦笑。

关胜飞速擦拭眼角,“李将军,俺请来仪王为你做主!他一定有办法救你出去!”

“仪王?”李嗣本喃喃道,腿脚发颤地上前两步,满脸茫然地看看赵朴和刘晏。

赵朴拱手道:“李将军,时间紧,咱们长话短说。

在下赵朴,皇子里排行十三,封仪王,从东京来,前往燕京任职。

途经大名府时,听闻李将军遭遇,特来相见。

请李将军直言相告,汪伯彦、黄潜善等人弹劾你延误军机,致使刘延庆兵败,此罪名是否属实?”

李嗣本默然片刻,苦涩道:“末将本是河东兵马总管马公直副手。

马公直病亡,末将接替他统领河东军,赶赴河北作战。

刘延庆与马公直素有仇怨,故而对末将极不待见。

自刘延庆出任都统制,便安排末将统率后军,只管押送粮草器械,根本没有机会上前线作战。

刘延庆兵败白沟,命我率军赶赴救援。

等我去到,宋军早已溃败。

此番战败,末将身为统兵官,自然有罪责。

但汪伯彦、黄潜善、刘延庆等人,把兵败罪过全数推到末将身上,平白遭受冤屈,岂能认罪?

奸人害我,只为掩盖罪行!”

李嗣本低吼咆哮,一双眼赤红,心中似有无尽冤屈想要倾诉。

赵朴忙道:“李将军是说,汪伯彦等人合谋害你,另有隐情?”

李嗣本重重一拳砸在栏杆上:“末将奉命督押各府库军械粮草,发现汪伯彦、黄潜善二贼,三年来暗中向辽国贩卖军器甲具!

甚至在宣和三年十月,宋辽已经开战的情况下,仍不收手!

每年单此一项,二贼就能凭空敛财数十万贯之多!”

关胜气得须眉怒张:“两个狗贼,原来这才是他们陷害李将军的原因!”

赵朴皱眉想了想,“李将军手中可有证据?”

李嗣本懊恼道:“当时末将偶然搜得几本账簿,全是记载二贼组建商队,暗中向辽国贩运禁物的账目。

末将把账簿亲自送到童太师手中,便再没管过此事。

不曾想战事结束,末将便被扣上兵败罪名,要将我处斩!”

赵朴一听他把证物交给童贯,心头立时拔凉。

童贯作为两河宣抚使,都督幽燕诸军事,河北地区最高军政长官。

就算没有参与此事,至少也是知情人,也可能是获利人。

证物交给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嗣本不知其中厉害,把此事想的太过简单,难怪事后遭受猛烈报复。

“梆梆梆~”

牢房走廊尽头,狱卒敲响打更用的梆子,提醒探视时间快到了。

赵朴语速飞快:“李将军稍安勿躁,小王定会想办法救你脱困!”

李嗣本道:“若能舍我一命,请朝廷将汪伯彦、黄潜善二贼治罪,倒也值得!”

赵朴摇摇头:“汪伯彦乃梁师成故旧,黄潜善也与蔡攸交好。

想动这二人,仅凭一项没有证据的罪名是不够的。”

李嗣本用力抓紧栏杆:“郎君既是皇子亲王,能直入禁中面见官家,何不就此回东京,当面向官家揭露二人罪行?”

赵朴苦笑,李嗣本当真高看他了。

要是他说句话,就能让赵佶处置两名路府高官,他又何必费尽心思结交蔡京?

名义上,身为皇子,赵官家才应该是他最大靠山!

可惜,事情偏偏没有那么简单。

这件事牵扯太大,一旦捅出必定是涉及整个河北官场的窝案。

梁师成、蔡攸这些朝堂大佬,难保不会牵涉其中。

除非赵佶下决心清洗朝堂,从上到下整饬官场,否则无人动得了他们。

赵朴若是贸然发声,只怕立时就会千夫所指,连赵桓、蔡京都会与他撇清关系。

到时候,就不是发配燕京历练这么简单。

他这皇子,真就别想做了。

“时辰到啦,快走快走~”

狱卒赶来催促。

赵朴最后叮嘱一句:“李将军切记,从今日起,再也不要向别人吐露此事!

耐心等候,我一定救你出去!”

李嗣本用力点头,隔着栏杆,紧紧目送赵朴三人在狱卒反复催促下,离开监牢。

监牢外的窄巷黑咕隆咚,寂静无声。

天空月色不知何时,被一片乌云掩盖。

刘晏不禁慨叹:“李嗣本将军乃一军统制,却在几个贪官联手整治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官场,当真不好混。

带兵打仗不光要对付敌人,还要提防自己人。

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关胜怒道:“就该把这群狗官全都砍了!”

“走吧,先回去再说。”

赵朴看看窄巷两头,带着二人沿原路返回。

拐过窄巷尽头,走进一条偏街,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说笑声。

隐约有火把光亮,向这边移动。

刘晏侧耳倾听,面色一变:“不好!是王渊!他提前回来了!”

赵朴也是心中一紧,若是被王渊撞见,只怕就要与汪伯彦、黄潜善二人摊牌了。

三人急忙掉头往回走。

可走到窄巷另一端才发现,竟然是一处死胡同。

王渊带着一队兵士快要拐进窄巷,只需一点光亮,双方就能看见彼此。

刘晏和关胜拔出刀,护在赵朴身前。

实在不行,恐怕只有蒙脸杀出去。

赵朴紧张得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

突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低头一看,墙根脚的砖块竟然被人挪开,露出一人宽的墙洞。

赵朴瞪大眼,望着墙根下,那黑乎乎的狗洞。

忽地,狗洞另一头,传来说话声:

“喂~愣着作何?赶快爬过来!”

赵朴三人相互看看,刘晏低声道:“卑职先来!”

刘晏看了眼关胜,关胜会意,重重点头。

如果爬过去有危险,赵朴就交由关胜保护了。

幸运的是,刘晏爬过狗洞,并未有任何危险。

三人相继钻过,悄然消失在窄巷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