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五百兵权
成婚流程、礼仪方面的事，显然不是此次赵佶要见他的主要目的。
只听赵佶沉声道：
“近来，有礼部官员，和一些言官上奏疏，说你业已成年，且即将远赴燕京，按照礼制，应当在成婚前进封亲王。
朕原打算等你从燕京回来，观一年为官成效，再决定是否进位。
不过，礼官一再上奏，加之皇后、太子也从旁相劝，朕决定按礼制，在你前往燕京之前，进封你为仪王！”
赵朴一愣，没想到赵佶会临时改变主意。
毕竟，他当初可是口口声声说，如果去燕京还不老实，干不出一点成绩，不光东京回不来，就连亲王爵位也别想。
以当时赵佶对他的恶劣印象，能保住郡王爵已经不容易，进位亲王更是不敢想。
短短半个月，赵佶又改主意了？
赵桓笑着提醒道：“十三弟，还不赶快叩谢父皇？”
赵朴回过神，忙下拜谢恩。
余光一瞟，发现赵桓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转瞬间，赵朴明白了。
这就是蔡老头所谓的补偿。
指使一批礼官拿礼制为由，劝说赵佶给他进封亲王。
赵桓又恰到时机的帮忙说几句好话，完美体现兄友弟恭，皇子兄弟之间一片和睦。
至于郑皇后，本就心地仁慈，得知此事自会主动帮忙求情。
仪王？
倒是和原本历史上，在他英年早逝后，赵佶赐下的追封相符合。
赵朴是皇子里最不守仪制之人，更是赵佶金口钦封的“逆子”。
偏偏亲王爵封为仪王，或许暗含规劝、警醒之意。
换句话说，在这个王爵称号上，他被便宜老爹内涵了。
赵佶微眯眼，似乎在观察赵朴的反应。
他知道，这小子一定能懂得，仪王封号背后暗含之意。
可惜，除了谦恭、感激、欢喜，赵佶再没从赵朴脸上，看出别的东西。
赵朴山呼谢恩，爬起身又向赵桓揖礼。
而后低眉顺眼挨着绣墩边沿坐下。
方才赵佶目光凌厉，似乎只要他露出半点不悦，甚至气愤神情，赵佶就会借故发难，当场痛斥他一顿。
看得出，对于赵朴进封亲王，赵佶是相当不情愿。
如此一来，当初因为谏书案对他的处罚，不到一个月就全数推翻。
甚至还有所嘉奖。
对此赵佶颇不甘心，却又架不住礼官言官反复叨叨，还有郑皇后、赵桓耳边吹风。
赵朴心里暗笑，便宜老爹对他的成见还是相当深的，无时无刻不想找机会敲打他。
可惜，咱偏偏不让你如愿！
见赵朴不上当，赵佶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赵桓忽地起身道：“父皇，十三弟乃亲王之尊，此番前往燕京任职，虽说隐匿身份，但安全问题还是不容忽视。
儿臣建议，调拨一个指挥的兵力，归属十三弟统率，关键时刻可有自保之力。”
赵佶一愣，皱眉思索。
赵朴一愣，激动地嘴皮子直哆嗦。
原本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合理合法地组建武装卫队，没想到赵桓十分贴心地主动开口！
当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来得正好！
赵佶摇头道：“德铸此行作为宣抚使司参议官，又无领兵作战之责，没有必要执掌兵权。
况且皇子掌兵，于祖制国法不合......”
赵朴迅速冷静下来，就知道赵佶不会轻易松口。
赵桓不慌不忙，笑道：“儿臣认为，可以让这支兵马名义上隶属宣抚使司，实际上统属于王府参军，一套人马两边管辖。
十三弟若有调动需要，可以请示王宣抚，得到首肯之后再自行调度。
如此，既不违祖制国法，也能让十三弟有自保之力。”
“唔~这倒是个法子......”
赵佶捋捋须，沉吟着。
赵朴忙道：“多谢太子哥哥替臣弟着想！
只是，臣弟素无掌兵经验，只恐惹出笑话。
燕京已是我大宋治下，儿臣相信有父皇福泽庇护，儿臣此行一定能平安归来！”
赵桓劝道：“燕京脱离中原治下已近两百年，胡风浓重，百姓剽悍，难保不会有辽国余孽生乱闹事。
十三弟乃天家血脉，万不可有失！
执掌一个指挥的兵力，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赵朴先是感激一番，而后长叹一声：“此行燕京，儿臣只是一名普通大宋官员。
若国家有需要，纵使儿臣为父皇尽忠效死，也在所不辞！”
赵桓正色道：“万万不可！堂堂大宋皇子，若在边境遇害，岂不令朝廷蒙羞？”
“唉~皇子报国而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赵朴怅然叹道。
二人一唱一和，赵佶在一旁听得面色变幻。
“罢了，太子所言有理。
堂堂皇子，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前往边境，自身安全还是应该有所保障。
若是出现意外，岂不令外邦耻笑？”
赵佶沉着脸，“就依太子所言，从宣抚司下辖兵马里，调拨一个指挥，作为王府护军。
紧急时刻，仪王赵朴可凭兵符调兵。”
赵朴心中狂喜，装作一脸勉为其难地拱手道：“儿臣遵命！多谢父皇！”
指挥是禁军基本编制单位，也称作营，下辖五个都，编内兵力五百人。
虽说他只有临时指挥权和一半的调兵权，但只要去到燕京，天高皇帝远，可以操作的空间有很多。
燕山府路宣抚使王安中，也并非那等迂腐之人，想来不会在区区五百人的兵权上，和他过不去。
这五百兵名义上隶属宣抚司，一应军饷粮秣开支，都可以走公账，完全不需要他负责。
简直就是白嫖！
赵朴心中窃喜，忽地注意到，太子赵桓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嗯？
赵朴心中微动，老大这眼神，有些不寻常啊！
倏忽间，赵朴明白了。
这五百兵权，应该不在蔡京答应给他的所谓补偿里。
只怕是赵桓临时起意，故意卖他一份人情。
瞧这样子，蔡京和赵桓暗中必定有联系。
当日他在蔡家老宅，与蔡京一番交心之谈，赵桓或许也知道了些什么。
赵朴正暗暗嘀咕，只听赵桓忽地道：
“十三弟，去到燕京，好好跟在王宣抚身边，多学多听，切不可倚仗身份行为不端！
当然，如果你对燕京治理、防务有任何建议，也可以大胆提出来。
只要切实可行，父皇和为兄一定会支持！”
赵朴忙揖礼道：“太子哥哥教诲，臣弟一定谨记在心！”
果然，赵朴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桓必定是从蔡京口中，知道他此番前往燕京的目的。
推动张觉和三州中立，尽一切可能避免和金国激化矛盾，甚至爆发冲突！
这五百兵，暗含赵桓对他的支持！
罢了，离京之前再去一趟东宫，看看这位好大哥，到底想让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