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困局
百户所，刘文通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快五十岁的人，十年的时间，武功没有寸进，潜力到头了。只想安稳地捞几年，然后退隐做个富家翁。
麻烦还是找上门了。正是龙啸云与那个中年人。
刘文通默然半晌，沉声道：“江湖与朝堂泾渭分明，做你的百晓生就行了，两头吃，不怕撑着。”
中年人就是百晓生，龙啸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与锦衣卫有关系。
这也正常，要知晓天下事，甚至是一些武林秘闻，没有庞大的情报网，绝对做不到。
锦衣卫监察天下，的确有这个能力。
百晓生朗声道：“你甘心就这样，京城的大人们清闲自在，锦衣玉食，咱们这些草根摸爬滚打几十年，却过着平凡的日子。”
刘文通握紧拳头，又松开了，叹道：“又能如何呢？争得过么？”
百晓生道：“的确争不过，我也不跟他们争。我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过得更好。”他的语气，从低沉到高昂，具有很强的煽动性。
刘文通有些动容，想起了年轻时的热血，又考虑到以后的生活，沉声道：“我能得到什么？我需要做什么？”
百晓生笑道：“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李园一成股份。”
刘文通再次动容，又摇了摇头，嘲讽道：“李园的确富贵，光良田就有上千亩，就算一成，也晚年无忧。可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这是什么底蕴，小李飞刀，你排他第三，谁敢动他！”
百晓生笑道：“这你不用管！”
刘文通盯着他的眼神，没有半分闪躲，不似做伪，缓缓道：“好，我信你一次，我需要做什么？”
百晓生故作轻松道：“不要你动手，只要你拖住从京城来得赵启。”
刘文通勃然大怒，喝道：“不可能！你在说什么？忘了诏狱，忘了锦衣卫家法吗？”
接着又说道：“他可是带着斗牛服锦衣卫。”双眼死死地盯着百晓生，无异于在说，你要置我于死地么。
百晓生柔声道：“放松些，不是让你正面对抗，只是让赵启晚点注意李寻欢的事情。”
见刘文通冷静下来，又说道：“赵启只是与李寻欢有私交，又不是领了保护李园的公事。”
刘文通默然不语，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手背，眼神忽明忽暗，最终叹道：“风险太大。”
百晓生闪过一丝蔑视，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你那点家底，可不够养外宅！”他似乎在为刘文通着想，眼神却似乎在说，我知道你软肋。
刘文通眼中升起一丝怒气，又变得暗淡，坚定地说道：“过过和尚的生活，也是另外一种体验。”
享乐的欲望战胜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龙啸云有些冲动，正想说话，百晓生拦住了，胸有成竹的说道：“那也不必，你只要顺其自然，其他我来安排，如何？”
刘文通这才意动。端坐高台，静看风云。事成了收获满满，事黄了与自己无关。
风不起，云不动。
门口的大黄狗慵懒地吐着舌头。
大门敞开，一眼就能看到前堂。
石板的缝隙中，小草挣扎着冒出头来。桃树下，半人高的狗尾巴杂乱无章。
桃花还算灿烂，略带着像花香。
哒哒哒，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前堂大门探出一个脑袋，见到整齐、高大的骏马上，端坐斗牛锦衣卫，迷迷糊糊地双眼瞪得老大，拎着锦衣裙摆，一路狂奔。
姿势很别扭，显然衣服不合身，单膝跪地，怯声道：“见…过…大人。”
赵启打量着他，这个人可以是商贩，可以是小二，绝不是锦衣卫，默然半晌，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刘百户可在？”
那青年缓缓起身，喜道：“在，这几天都在，一直等着您呢！我就去通禀！”他语气没了初时的紧张，仿佛赵启的话，给了他底气，成功的过了一关。
“嗯，去吧！”
没有等多久。
刘文通带着几个校尉，快步上前。“哈哈哈，今日听得喜鹊叫，果然有贵人到访。”
赵启笑道：“见过刘百户，此次打扰了！”
刘文通已有耳闻，但看到年轻的赵启，还是心惊，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总旗在京城威名赫赫，能与赵总旗合作，实属荣幸。”
赵启笑道：“刘百户过奖了！”
刘文通笑道：“兄弟们一路风餐露宿，还请屋内叙话。”
赵启点头道：“也好！”
刘文通转身作请，又对下属说道：“将各位大人的马匹安顿好，备齐马料。”
“是！”几个校尉熟练的将马赶去马厩。
五个斗牛服校尉一言不发的跟着。
刘文通眼神一缩，没有说话。
赵启慢一步跟着，笑道：“刘百户手下人才济济，这些宝马有福了。”
好锐利的眼光。刘文通抹去了仅存的轻视，干笑道：“瞒不过赵大人，这些都是临时找的精干，有酒楼的小二，有大户人家的长工。”
赵启笑道：“刘百户实在，往后的合作，咱们会很愉快。”
吃空饷，从古至今一直存在。这么坦白，不加半点遮掩，却是很少。
刘文通很诧异，对赵启又高看了一分，这位从京城来得锦衣卫二代，不像初出茅如、满脑子理想与正义的愣头青。
进屋刚坐下，上好茶，刘文通这才苦笑一声，“比不得京城，这里只有粗茶淡饭，还望赵总旗莫要介意。”
赵启自顾自喝茶，笑而不语。这无异于在说，莫要哭穷。
刘文通略微尴尬，接着吶吶道：“吃空饷非刘某所愿，也不是诚心找人滥竽充数，实在是招不到人。”
赵启放下茶杯，道：“哦…？”
“哦”字拖得很长，显然在说，自己不相信，或者是说想要个解释。
刘文通认真地陈述道：“此地虽然人杰地灵，却不比京城有规矩，江湖上的人更是胡作非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愿进锦衣卫也就算了，还多兴杀戮，搅风搅雨，让百姓不得安宁。”
抱怨，义愤填膺，一席话将埋藏多年的委屈，全部翻了出来。
赵启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干看着，可不行。”
刘文通叹了口气，默然半晌，苦笑道：“敢出头，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只能勉强去做些善后的事情，就算这样，也是冒着风险。”
接着又恨恨地说道：“诸葛神君灭了魔刀门，又设计李寻欢，搞得人心惶惶。我不得不将下属全部派出去盯着，免得扩大杀戮。”
完美闭环。人少，事多。百户所不能够提供任何帮助，这就是刘百户给赵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困局。
赵启笑道：“有心了！”
刘文通愕然地看着赵启。
赵启道：“局势糜烂，刘百户还能一心为民，有心了。”
刘文通暗自松了口气，赧颜道：“刘某无能，只能尽些绵薄之力，要是总部能派一位强将，刘某愿意退位让贤。”
赵启眉头一皱，接着诚恳地说道：“也好，我这就禀明总部。”
呃～～
刘文通噎住了。
赵启思虑片刻，笑道：“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希望与刘百户通力合作。”
刘文通忙道：“是是是，刘某定然竭尽全力。”
赵启淡然道：“既然是诸葛神君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本官就去会会他。”
刘文通佯装担忧，叹道：“也好，只是诸葛神君修为很高，又有四大派的精锐人马相助，赵总旗还是小心为妙。”
赵启正色道：“身为锦衣卫，岂能害怕江湖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