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菊山议事
白菊山，陈家。
空荡荡的大厅中，陈天闻独自坐在主座之上，眉宇间透露着一丝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想要驱散那股沉重的感觉。
不知何时，手中多出几道闪着淡淡金光的黄符，随后伸手一挥化作数道流光朝室外疾射而去。
不过几息之间，原本空旷的大厅竟然坐满了形形色色的身影。一个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大厅的各个角落，有的坐在木椅上，有的则倚着墙壁，有的更是直接悬浮在半空之中。
若是此时有外人闯入，看到这一幕定会惊得目瞪口呆，觉得无比古怪。因为这些身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某种神秘力量凝聚而成的幻象。他们的出现仿佛违反了常理，让人难以置信。
在陈家族中，长老们常因闭关修炼而无法亲自处理家族事务，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陈家从一凡人“仙号”中购买了一种颇为神奇的金光成影符。
这种符箓虽只是低阶符箓，但却在传音符和留影符的基础上进行了延伸，具备了一些独特的功能。
金光成影符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投影出使用者的影像，使得使用者仿佛亲临现场一般。
与千里传音符相比，虽然它在距离上有所弊端，无法做到远距离的即时传讯，却颇适用于家族或宗门内部的使用。
“各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实有一件要事需商议。”
陈天闻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个人的耳畔都清晰地响起他的话语。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陈天闻的身上。他们知道，陈天闻作为家族现任家主，召集他们必定是有要事相商。
“润泽泉——陆家被灭族了！”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天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与愤怒之情。他沉声道：
“陈家闻讯急赴，去时，只见陆家已灭，润泽泉中陆家豢养青云莽亦失踪。血腥间杂靡香，疑为灵兽山御兽手段。”
“区区一二级云莽，何值得大宗去手覆灭一个微小的练气家族？在这周遭之地，能施展出如此手段的，唯韩氏那小辈了。”
“他是这是活够了吗，临了行此丧心病狂之事，就不虑祸及后辈？”
陈天闻眉头紧锁，沉声道：“他是否失心疯我不得而知，但兽息糜香确凿，且手法拙劣，显系故意为之。”
一位年轻的长老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为陆家雪恨！”
陈天闻微微摇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话虽如此，但你确定韩氏灭陆家？动机与阴谋何在？我们有何凭据和身份复仇？了解对方背景，是否拥有我们难料的势力与手段？”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尖刀一般，年轻长老被陈天闻问得有些发毛，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家主此言差矣，陆家虽小，却是我陈家的附庸，有责任庇护。再说了，陆家那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前儿才和巧倩订下婚约，也算是陈家的一份子，咱陈家难道要坐视不管？”
见他还欲继续言说，一位身着明黄道袍的老者不以为然地摆手打断，道：
“天赐啊，你还年轻，尚不知这修真界的残酷真相。异灵根之珍贵，可谓举世罕见，一旦泄露风声，必将引来无数贪婪的目光与觊觎之心。陆家自以为出了个异灵根的天才便能崛起于修真界，却未料到这份天赋反而成了他们覆灭的根由。”
陈天闻闻言微微叹息，对于七叔的这番话，他既有些无奈，又深感认同。他缓缓地回应道：
“故与我陈家联姻共守异灵根秘。惜风声泄露，遭人觊觎，终至覆灭。”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此事警示我等，修真界资源道统之争残酷，守秘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致灭顶之灾。陈家亦须整顿，加强防范，杜绝泄密之虞。”
穿明黄道袍老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天闻，你所说之事，我已了解。此事与红拂长老牵扯颇深，我会亲自去向红拂长老说明情况，家族这边，切记不可擅自行动，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纷争和误会。”
陈天闻闻言，立刻拱手道：
“多谢七叔公，此事重大，红拂长老地位尊崇，自当恭敬待之。有七叔出面沟通，我可安心处理家族事务。定严令族人，确保行动无虞。”
……
与此同时升仙楼中，肃穆而悲戚的气氛弥漫，老人似乎有些累，疲惫摆手：“莫哭了，我尚还在。”
不待众人回应，而是目光转向了那几位气质卓然、容貌靓丽的妇人，再次缓声问道。
“多年相伴我这凡夫俗子，你们或有委屈？”
这一刻，整个氛围仿佛变得凝重而压抑，让人无法呼吸。
老人凝视良久，缓声道：“起来吧，事情……办妥了？”声音中透露出掩不住的疲惫，却更显坚定与决断。
“按您吩咐，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三锡正在处理首尾，想必陈家这会子已经着手去联系那位了。”
回应者是位容貌端庄却阴郁的妇人，她怀里抱着一名五岁大小的稚童，轻步至老人身前，轻声回应。
此刻，孩童稚嫩的小脸上仍挂着一丝尚未散去的惊恐表情，似是在昏睡中仍受着惊吓。
老人点头，将视线从孩童身上移开，望向身旁素衣阴郁的妇人。那略显浑浊双目似在追忆年轻时的美好。
“晴雯，我们相伴已有八十余年了吧！”
妇人面容悲戚，眼眶微红，晶莹的泪水在眼角轻轻滑落，她带着泣声倾诉：
妾身命运多舛，本生于官宦世家，然而家中却因罪责牵连，致使我沦落为红楼青馆中飘零的风尘女子。
曾有一度，妾身有幸得遇仙缘，以为能够洗尽铅华，脱离尘世之苦。却不料又遭遇魔道劫掠，沦为他们手中的炉鼎，任人驱使，甚至成为拍卖场上的玩物。
幸得老爷慈悲为怀，怜悯妾身之境遇，出手相救，方使妾身在这漫长的八十六载中得以过上安稳的生活。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
老人白发苍苍，目光深邃地望向天际，轻声呢喃道：
“这两句谶语似与你有些许相似，然，却不尽如人意。待此风波平息，心中再无牵挂，便将名字换了，重新开始吧！”
晴雯默然不语，只是用那双充满哀愁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老人，面容更为凄苦。
老人言罢，再次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说道：
“我逝后，愿葬于镜州青牛镇五里沟韩家祖坟，盼后世子孙铭记归处，常来祭奠，如此，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