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伏兵
清军分兵的消息很快就被潜藏在摸天岭对面山中的太平军斥候发现,并火速通报到了陈二狗和李锦处。
二人经过反复磋商,皆认为这是打破清军围攻的绝佳机会,只不过据斥候回报,留守摸天岭防线的清军仍然有两千人左右,因此李锦坚持认为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陈二狗也知道他手中的兵马并不是清军的对手,遂问道:“怎么个智取法?”
李锦笑道:“陈将军,清妖于摸天岭半山腰安营,居高临下,其军又装备大量鸟铳,虽说防线后方的防务并不严密,但也不是我军所能对付的,学生以为,我军可趁夜移师摸天岭山脚,先分一支兵马于山道两旁的密林处设伏,再在山下制造声势,诱使清妖下山,我军则伏兵四起,如此,破清妖必矣!”
陈二狗深以为然,遂于清军主力撤围的第二日入夜前,领本部兵马直奔摸天岭,然后亲自领左旅设伏,并令李锦领前旅于山下诱敌。
发现山脚出现太平军时,已经是陈二狗出兵的第二日辰时,留守摸天岭防线的清武昌总兵花连布闻报大惊,大清军围山二十余日,每天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人,摸天岭周左的区域几乎都翻了好几遍,他实在想不通怎地还有贼寇,更没想到庆成前脚刚走,摸天岭山脚就会出现贼寇,而且貌似人数还不少。
武昌副将刘九德进言道:“大人,贼寇出现在岭下,若不尽快剿除,山上的贼寇必然遥相呼应,若此,我军两面受敌矣!”
游击胡士义也认为贼寇顿兵山脚,官军粮道被断,再在山腰坚持下去,不是围困贼寇,而是大清军被贼寇包围,所以,必须尽快消灭山下的贼寇,如此官军才能心无旁鹭地对付山顶的贼寇。
花连布也认为该当如此,他指着在山脚鼓噪生事的太平军,对胡士义说道:“本将看贼人有五六百人,为防贼寇有诈,本将给你五百兵,尔务必全歼贼寇!”
“嗻!大人放心,末将不尽剿贼人,甘当军法!”
胡士义轰然接令,这段时间的攻山战,他屡次无功而返,而且还损兵折将,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本将打不了缩在山上的贼寇,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几百个没有防线依托的贼人吗,领了花连布将令,就带着五百余兵丁,气势汹汹地往山下杀来。
摸天岭顶峰,陈二狗部主动出击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王秀清的耳中。
闻得伏兵出动,王秀清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下传令各部准备出击,并把安置在山洞防线内的七门火炮全部带上,配合陈二狗部共击清军大营。
胡士义太轻敌了,也太想在花连布面前表现了,又因为大营距离山脚并不远,只有千余步,为了尽快咬住敢当着面捋大清军虎须的贼寇,连斥候都没派,就这样直愣愣地朝太平军李锦部扑了过去。
“快撤,快撤!”
眼见清军果然来袭,李锦心喜之下,却装着一副受惊的样子,急招呼麾下的兵马赶紧撤退,做戏做全套,尽管来的清妖差不多也就五百人,但李锦却不嫌少,山腰清军大营拢共就那点人,打一批就少一批。
太平军一撤,下山击贼的清军更是激动万分,一个个脑子里想的是赶快追上贼寇,就连最基本的火力侦查都没做,一个个提着刀,舞着枪,跑的跟兔子一样,毕竟这伙贼寇的首级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没人愿意煮熟的鸭子飞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跑出下岭的小路,两侧的密林里面竟突然射出数十支箭矢,里面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火铳声。
排着队追击的清军措不及防之下,当场就伤亡十余人,剩下的清军也因为突然遭到攻击,吓得缩成一团,一个个紧张地望着武昌游击胡士义。
“不好,有敌袭……!”
胡士义也是大惊失色,刚欲组织部下戒备,两侧的树林里又飞出数十支箭矢,紧接着,就有数百名太平军从树林中涌了出来。
太平军左旅旅帅陈二狗更是一马当先,亲自提着刀猛冲胡士义的将旗,陈二狗一直牢记着李锦对他的嘱托,他选择的攻击时机正是清妖后队抵达伏击点时,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太平军不光能打清妖一个措手不及,还能堵住清妖逃跑的退路,最关键的是,太平军能抢占有利地形,如此或可全歼清妖。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溃逃的太平军也一个个提刀舞枪,朝着正被攻击的清军杀了过来,
“不好,快退!”
眼见太平军返身再战,胡士义心知这是上了贼寇的当了,哪里还敢接战,这刻,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尽快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连忙转头,招呼起身边的亲兵打着他的将旗往山腰大营方向杀了过去。
本就被太平军的伏击打的乱成一团的清军看到自家游击的将旗后移后,也连忙跟了上来,很快就和从他们上方杀出的太平军绞杀在了一起。
用刀砍,用矛刺,噗呲,噗呲的刀剑入肉声响成了一片,不断地有清军被长刀砍翻,不断地有太平军被长枪刺穿,被大刀砍断的胳膊和大腿散的到处都是,地上躺满了尸体和受伤的士兵,哭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远远看去,仿佛修罗地狱一般。
只不过事起仓促,清军又是自下往上冲锋,而太平军却因为突然发动,占据地利,故尔在双方的交换比上,太平军却是占据优势。
武昌绿营游击胡士义已经杀红了眼,短短数十个呼吸,就砍杀了四个太平军,但他也同样不可避免地受了上,不光左手被砍伤,后背也挨了一箭,但胡士义依然奋勇冲突着,因为他知道,只有抢在山下贼寇杀到前冲出去,他才能保住性命,否则这里很可能就是他的葬生之所。
山腰清军大营,武昌总兵也被山下的异变骇住了,可他却分不出一支兵马去救正在被太平军追亡逐北的胡士义部,因为此时此刻,山上的贼寇已然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