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破城（上）
风闻贼寇兵临城下，郧阳知府萧水清、府丞王正常，知县叶治和县丞赵守业，县学谢昌平，教谕沈书行等大小官员也匆忙登上了北城城门楼，想要查看太平军的虚实。
人一上千，彻地连天，人一上万，无边无沿。
望着城墙下树满的旗帜，望着旗帜后面几乎排成了一条黑线的贼寇，望着他们后方一座座拔地而起的营帐，城楼上的一众清军官员相顾变色，谁也没想到贼寇有这么多兵马。
这刻所有人想的问题都只有两个，这伙贼寇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郧阳城能挡住这伙贼寇吗？
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撼后，郧阳知府萧水清最先镇定下来，他是郧阳府的主官，是郧阳官场上的主心骨，别人可以害怕贼寇，唯独他不能露怯，他知道，如果连他都胆怯了，郧阳城的其他官员那就更没心气和贼寇交手了。
又观望了一下，萧水清才招手把郧阳驻防千总王兴唤了过来，开口问道：“王千总，尔之前曾派斥候出城打探情报，可曾探的贼寇的虚实？”
闻言，王正常、叶治、赵守业和谢昌平、沈书行等人都急抬头看向王兴，贼寇临城，最害怕的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他们这些当官的。
因为老百姓本就身无长物，即使贼寇破了城，也不会把抢掠的目标放在百姓身上，他们只会抢掠城里的地主士绅和官员，万一这伙贼寇不满足于当贼寇，想要把事业做大做强，说不定还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杀光他们的全家，以此争取郧阳百姓的民心。
所以王正常他们只得把希望放在城内唯一一个领兵将领王兴的身上。
“知府大人，标下早前是派过斥候出城，但被贼寇的斥候逼回了城，因此斥候根本没打探到什么有效的情报，不过据标下目测，城下的贼寇差不多有三千人，而且装容统一，并不像普通贼寇，也不知是不是白连教匪？但教匪也不一定会有款式一样的军衣，标下实不知贼人来历！”
王兴回萧水清话的时候，他其实也很懊悔，此前郧阳都司林良凤奉命出征襄阳时，他刚好娶了一房小妾，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他舍不得抛下新婚燕尔的小妾，私下里送了二百两白银去求林良凤，这才得了个留守府城的差事，可谁又能想到府城也遭贼了，倘若守不住郧西城，那岂不是花钱找死吗？
闻言，萧水清心中更乱了，开口问道：“那王千总可有守住郧西的把握？”
王兴仔细又看了看城下的太平军大营，顿了一顿，说道：“回知府大人，标下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守住城池，但据标下观察，贼寇貌似没有重型火炮，也没有云梯，冲车、盾车等攻城器械，就算他们加急赶制，明天也未必有力量发动攻势，咱们正可利用这个空挡，尽量发动青壮，准备守城器械，再拿出部分钱粮，赏赐给守城的士兵和青壮，如此数管齐下，坚持到都司大人回师，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王兴说有把握挡住贼寇进攻后，萧水清等人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为了保住性命家产，萧水清当下就令郧西知县叶治和县丞赵守业立即下城，发动士绅，征集城中青壮，连夜准备守城器械，又令郧西府丞王正常紧急调拨白银一万两上城，并发下赏格，凡抛下一块滚木或擂石者，赏银一两，凡毙杀一名贼寇者赏银五两，凡敢于和上城贼寇肉搏者，赏银十两。
萧水清等人在城头观察太平军时，王秀清和李锦以及陈二狗三人也在大营前的土岗上观察郧阳城的防御情况。
尽管隔了三里远，但通过千里镜，勋西城墙还是一览无余的，仔细看了几遍后，王秀清随手把千里镜交给了李锦，跟在他们身后的李锦和杨虎看的心里直痒痒，可这千里镜却只有一把，还是月前王秀清和王忠交换家小时，从他脖子上扯下来的，因此二人只能干着急。
好在李锦没看多久，在把千里镜递给陈二狗后，李锦就说道：主公，据属下观测，勋西的城墙约摸比房县高了半丈，采用的也是夯土结构，只有城门附近是用砖石垒砌而成，城防并不牢固，但我军没有火炮，后旅的木匠也没带来，这城该怎么打？
王秀清思虑良久，这才指着郧阳城说道：“郧阳城虽然比房县高大，但清军应该是没想到有人敢攻击府城，咱们抵达娘娘山后，才匆匆忙忙调兵上城，本帅估计，他们可能连守城器械都没准备，所以本帅有意今夜就发动攻势，只要破开城门，那郧阳城还是任由我等予取予夺吗？”
李锦奇道：“今夜就攻城？咱们拿什么攻？怎么攻？”
陈二狗和杨虎二人同样被王秀清的话惊住了，也顾不得拿千里镜观测郧阳城池，而是转头看向王秀清。
王秀清笑道：“本帅刚才看的真切，城头上清军不多，估摸也就几十个人，还有几门火炮，其余武器未知，而且是仓促上城，本帅所聊不差的话，城内官员应该会连夜发动青壮，准备物资，倘等他们准备妥当，我军再攻城，那恐怕就要多花费几分气力，甚至还要付出相当数量的伤亡，可若咱们趁清军还没准备妥当，就发动进攻，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李锦颔首道：“主公这话确实是有道理，可咱们手上没有攻城武器，如何能破开城门？”
“没攻城器械，难道不能炸开吗？要不然，你们以为本帅出征为什么要带棺材，不过，此前本帅不知道郧西的虚实，本意是准备把地道挖到郧西城下，炸开城墙，现在清军既然无备，而郧西的城墙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样坚固，那咱们就趁夜直接炸城门。”
这次王秀清出兵郧西，可是把上次在房县缴获的八百斤药子全部带来了，他相信，这八百斤药子虽然不一定能炸踏郧西城墙，但炸开城门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李锦恍然大悟，忙指着郧西城墙道：“主公此计甚妙，不过既然城上清军不多，主公您看，是不是先来个声北击西，先分薄一下清军的兵力，咱们再把两口棺材分别运送到郧阳南城和东门，给他们来个四面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