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咱们打郧阳
襄阳总兵马彪虽然贪鄙，但用兵还是有一点水平的，他率兵抵达竹溪后，并没有没头没脑地直接发动对白连教的攻势，而是亲自至獾脑湾一带考察地形。
经马彪仔细勘察，他发现獾脑湾乃是白河余脉竹溪河冲积而成的一处浅水滩，背靠石门山余脉，白连教扎营之所就在湾后的一道土岗上，若想进兵獾脑湾，只有两条方案，一是淌过这段浅水区，二是绕过獾脑湾，在竹溪河上搭建浮桥直驱白连教所在的土岗下。
经过反复思量，马彪决定对守在土岗上的教匪来个虚而实之，就是在獾脑湾正面虚扎大营，以吸引教匪的注意力，他则亲率主力搭浮桥渡过竹溪河，给教匪来个突然袭击。
为了达到欺骗教匪的目的，马彪遂责成竹溪县令龚克庸尽发竹溪驻防军马和民团打起他的将旗至獾脑湾下寨，为防竹溪官军不是教匪对手，他还令襄阳镇游击宋建军领三百兵协守大营，他自己则亲领襄阳镇主力于距离獾脑湾上游二十里处的竹叶渡，架设浮桥，直驱石门山脚，然后分兵切断教匪退往石门山的通道，最后合击獾脑湾。
马彪的布置严整有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因此张一目、赵勇等人皆无异议，乾隆五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各项事宜都准备妥当后，马彪终于下令，全军进兵獾脑湾，为了鼓舞士气，他甚至喊出了全歼教匪，回家过年的口号！
白连教方面，至清军增兵獾脑湾后，王聪儿和姚之富等人也知道清军即将来犯，因此也开始加急整修了獾脑湾土岗防线，聂杰颇有见识，他认为义军全部聚集在土岗太过拥挤了，当分兵驻守后方的石门山，如此不光能稳定后路，而且还能对土岗进行有效的火力支援。
王聪儿深以为然，其实她之所以在獾脑湾公然举旗，也是为了吸引襄阳清军主力，因为他抵达獾脑湾后，就紧急飞书来阳、当阳和竹山等地义军，通知他们，一旦襄阳官军云集獾脑湾，各处义军当称襄阳空虚之际，全面发动，所以她必须守住獾脑湾，为各处义军争取时间。
二十五日，清军主力终于抵达石门山脚下，并于当天发动了对驻守石门山义军的攻势。
清军武器精良，且都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义军人多势众，又扼守险要，双方大战三日，义军折损一千三百人，清军折损四百余人，交换比上，虽然清军占优，但清军始终没有突破石门山防线。
而且经过几次战役后，义军也渐渐熟悉了清军的攻击模式，因此阵亡率也慢慢降了下来，而清军也因为屡次攻坚不克，军心士气都下降了不少，再不复刚开始发动进攻时的骁勇，是以战事进入了相持阶段。
清军大举进兵獾脑湾，竹溪清军全面出动，各处官道设卡的兵丁差役几乎全面抽空，只剩下一部分富绅家丁沿官道巡查，种种异样很快就被太平寨派往对山打听情报的斥候营发觉。
王三和陈德在得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后，当机立断，立即精选了二三十个年龄十四五岁的少年兵，于竹溪至房县的官道上抓了好几个舌头，经过仔细盘问，二人才探得清军主力正在獾脑湾和义军对阵，二人不敢怠慢，忙返回太平寨，将打听到的军情向王秀清禀明。
听完王三的回报后，李锦大喜过望，他连忙进言道：“主公，看来咱们嫁祸白连教的事成了，襄阳清军正在全力进攻獾脑湾，属下以为我军当趁机袭取竹溪，如此既能劫取清军囤集在县城的物资，又能策应獾脑湾义军，清军主力腹背受敌，必然退回襄阳。”
陈二狗和刘麻子也觉得李锦此策不错，一个拼命点头，另一个直接称赞道：“竹溪既然是空城，那城里的钱粮物资岂不是任由咱们去般吗？大哥，您就发兵吧！”
王秀清拿起从房县缴获的地图反复看了许久，才开口道：“竹溪固然是好，但距离獾脑湾实在太近了，只有二十余里，一旦城破，清军一个时辰就能返回城下，那咱们可就不是策应义军了，而是成了对付清军的主力，白连教在鄂北传教多年，信徒遍地，襄阳官军既然云集獾脑湾，其他地方定然空虚，你们说他们会不会起事？他们一旦起事，清军会不会回师？故尔义军根本不需要咱们策应。”
李锦没想到王秀清居然不赞成打竹溪，疑道：“呃……主公的意思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军又岂能错过？”
“当然不能错过！”
王秀清傲然一笑，右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指着距离摸天岭只有一百五十余里的郧西道，区区一个竹溪能有多少物资，咱们要打，就打郧阳府。
“打府城？”
李锦、陈二狗和刘麻子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王秀清胃口会这么大。
沉吟了好一会，李锦才有些担心的说道：“郧阳府的清军确实是归襄阳总兵衙门管，这次他们进剿白连教，肯定会抽调郧阳的兵，但郧阳毕竟是府城，城防坚固，又岂是那么好打的？”
王秀清却摆手道：“郧阳城墙虽然坚固，但在本帅面前却不堪一击，二弟，我把中军旅留给你，你的任务是紧守山寨，绝不可出山一步。三弟、杨虎兄弟、你二人领本部军马随本帅一起出发，李兄弟明日也随军出发，记得让陈德把上次本帅在房县带回来的两口薄皮棺材和火药带上。”
勋阳虽是府城，城防较之房县坚固，但在王秀清眼里根本不算个事，他前世可是曾炸开过金陵城墙的，难不成郧阳的城墙会比金陵城墙坚固，而且现在郧阳的官军都被调到了竹溪前线，只要炸开郧阳城墙，他不相信城内的青壮还会有胆子抵抗太平军。
“喏！”
见王秀清决心已定，而且貌似很有把握的样子，陈二狗、刘麻子和杨虎等人自然不敢多言，一个个躬身领命。
上次制定寨规时，王秀清就下了严令，从此以后，太平寨当采用汉人的军礼，见到上官只需躬身拱手，称“喏”即可，如果谁再敢下跪行礼，打十军棍，这一个半月的训练下来，别的成果因为没有实战检验，不好乱说，但在行军礼方面已经改掉了逢人就跪的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