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神庙兄弟结义
正所谓一时激动一时爽,割了辫子的陈二狗和刘麻子二人在爽过之后,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咱们就这样反了朝廷,那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就凭自己这三个人,加上两把猎刀和一把破弓,别说县里的巡检司,随便一个地主富绅的家丁都能吧咱们剿了,这反造的岂不是贻笑大方,故尔二人皆是把目光看向了第一个扯断辫子的王秀清。
王秀清也在思索,前世,他之所以能在金田成功举事,那是拜上帝教就广为流传,拥有坚实的群众基础,其二就是清廷统治腐朽,残暴不仁,以至于民怨沸腾,其三是因为准备充足,在起义前两年,太平军就打造了大量的军械,可以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可如今,自个一穷二白,没人没枪,好在刘麻子和陈二狗也割了辫子,勉强可以算作自己人,要不然别说反清了,就凭他没有辫子这条,说不定一下山就被人扭送县城领赏钱去了。
融合了两世记忆的王秀清,对房县周围的地形也算有所了解,如今他势单力薄,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山里积蓄实力,等有了一定的实力再打着白莲教的旗号起事,来个祸水东引,逼迫白莲圣女王聪儿提前发动起义,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想到这里,王秀清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道:“咱们去水天坪,那里背靠摸天岭,前临武当山,群山林立、顶上平坦,清泉常流,只要人手足够,便能开垦百亩水田,等到时机成熟,咱们便去县城,宰了房县县令仇必达,报仇雪恨。”
无兵、无粮、无势,王秀清唯一能做的就是苟,当然,说宰了房县县令仇必达,报仇雪恨,又岂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不过是给陈二狗和刘麻子打鸡血罢了,让他们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走下去。
陈二狗有些犹豫道:“王家兄弟,天水坪我也去过,是个过活的好地方,可咱们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辫子,只怕……!”
刘麻子也不住的点头,陈二狗的意思他也清楚,咱们三脑后都没辫子,到了天水坪,还不是一样要被当地的百姓扭送官府换银子,这哪里是过活,这明明是送死好吧!
王秀清笑道:“没辫子有什么打紧,和尚不也没辫子,咱们去白河口显圣庙偷几件僧袍,扮成游方的僧人,忽悠不住达官贵人,难道还不能瞒过天水坪的百姓?”
陈二狗迟疑道:“可咱们不会念经,又不认识字,天水坪的百姓会信吗?”
“咱们不识字,不会念经,天水坪的百姓也不会,到时,咱们随便胡诌几句,不就结了!”
王秀清的话令陈二狗和刘麻子均是眼前一亮,对呀,这年头没有辫子的未必就是反贼,也可能是和尚,咱装成出家人不就结了,至于会不会念经,天水坪的庄户人家又没几个识字的,难不成还蒙骗不住他们吗?
刘麻子兴奋地说道:“还是王家兄弟有见识,刚才我在山上打了一只兔子,咱这就把它烤了,等吃饱了就去显圣庙,我估摸着那里的也被演了,咱们拿了衣服也好早日上路。”
陈二狗突发奇想,他道:“我听人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村子就剩咱们三个,这兴许就是天意,要不咱们效仿刘关张,在这山神庙老槐树下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都割了辫子,可以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因此王秀清也点头同意道:“好,当年刘关张和咱们一样是贩夫走卒,却能打下偌大的基业,咱们今天便效仿先贤,歃血为盟,没有酒,咱们就喝血水代替。”
刘麻子亦是不迭点头称是,他也明白在这当头,报团取暖才是硬道理。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后,也不顾现场条件简陋,当下就取来三块破瓦片,舀了三盏水,然后分别用猎刀割破手指,滴入水中,接着跪倒在山神庙前,叩拜上天。
“我王秀清,今日与陈二狗和刘麻子二人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陈二狗……!”
“我刘麻子……!”
三人祭拜上天后,便分别将瓦片中混合了三人的血水,对着老槐树一饮而尽,然后狠命地往前面的青石板上砸去,那瓦片登时砸的四分五裂。
三人之中,王秀清今年二十三岁,年龄最大,因此被二人拜为大哥,刘麻子今年二十一,陈二狗今年十八,故尔一个排行第二,一个排老三。
三人结拜后,刘麻子遂从猎物挑子上将野兔取了下来,就着前几天储存的雨水宰杀清洗,然后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只一小会,山神庙前就弥漫起一股肉香,三人大快朵颐了一顿,便将山神庙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下了黄土岭,直奔白河口显圣庙方向。
房县显圣庙位于白河和房山的交汇处,距离小东村约摸只有十余里地,传说八仙之一的费长房便是在此得道飞升,房县百姓为了纪念他,遂在此修了一座显圣庙,因是地势较高的缘故,却没有被这场洪水波及。
王秀清兄弟三人是巳时左右离开黄土岭,午时末就抵达了显圣庙的山门所在,只不过,此时的显圣庙却和往日不同,沿着庙墙周左挤满了逃难过来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眼神死死地望着庙门所在的位置。
庙门前几个僧人正就着几个木桶,按顺序给这些逃难的百姓盛着米粥,每盛一碗,口中还默默地宣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显然,他们正在给百姓施粥。
“大哥,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拿衣服?”
人算不如天算,刘麻子怎么也没想到,经过这么大一场洪水,显圣庙的和尚居然没走,而且庙外面还聚集了这么多难民,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偷僧袍,只怕一露面,被人发现脑后没有辫子,说不得就会被扭送县城,判个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