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请唐衍
盐行上人群熙熙攘攘，
挤在一群布衣百姓之间，让贾琏十分不自在，总觉得沾染了污秽之气。
紧皱眉头，捏着鼻子，贾琏让左右小厮拨开附近人，往前挤着。
如此无礼的举动，自然招致周围人不满，不多时便有人咒骂出声，“挤哪门子挤，着急用盐回家擦腚不成？”
“就是，没看都在这排着呢吗，哪家来的不懂规矩的，快离了这，莫要讨打！”
场间混乱做一团，有不少人根本不明情况，只是喜好凑热闹，便就在鼓动着双方打起来，将事情闹得更大些。
此处可是宁荣街，贾琏哪能忍得了有人在此处与他造次。
从贾琏微眯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信息，心腹小厮高声道：“荣国府大少爷贾琏在此，谁敢冒犯？”
这一句出奇的有效，排着长队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通路，径直到柜台前。
贾琏昂首挺胸，大步迈进门槛，脸上尽显得意之色，这就是国公府的优待，他很是受用。
可接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将贾琏的好心情一下打散了，“贾公子，即便是荣国府来买盐也该出去排队，我这可没什么国公府，东边胡同寒门家的区分。”
唐衍竟然坐在前堂，监督着前面伙计贩盐。
这实是让贾琏没想到，才提起的气势，很快又衰弱下去。
略微拱手，贾琏偏着头，不想正眼去看唐衍那张脸，开口辩解道：“我哪能来此处购盐，是有事与唐公子商议。”
“有事便就在这说吧，后堂如今正忙着囤货，不方便待客。”
唐衍端起桌上的香茗，浅浅啜了一口，抬眼瞥了贾琏一眼，等着他开口。
听是荣国府来人，还是府上大少爷，周遭人都不再闹腾了，静静听着。
伙计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如今倒是都没人在意买盐的事了，都等着听贾琏到此处是为了什么事。
本应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姿态的贾琏，此时已是足够谦卑，但唐衍依旧不愿卖这个面子，甚至不愿意引他进后堂说话。
若是在此处怯场不言，贾琏往后的名声该当如何，荣国府大少爷是被盐行东家吓住的程度？
抿了抿嘴，贾琏直言道：“我来此处是传老太太的话，让唐公子往府上商议婚事，还请唐公子抛下琐事，随我走一趟。”
当下在盐行中的人哪有不知道荣国府的，一听婚事皆是吃惊不已，而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场上霎时间乱成一团。
“什么？婚事？”
“倒是听闻荣国府上有几位闺中待嫁的小姐，这遭竟是要与盐行东家成婚，难不成看中了雪花盐的方子不成？”
“哪能呢，国公之府怎会在意这等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怎么了，银子不是越多越好？”
“此话在理，听闻贾家大姑娘入宫多年，近日要被选为妃嫔了，想来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这盐行好比银庄，都是银子白花花如流水的地方啊。”
“这门婚事荣国府里不亏，下嫁又如何，银子给足了就行。”
“……”
众人闹哄哄，伙计当然不能任由事态继续下去，只怕他们风言风语，再冒犯了唐公子。
有伙计取出打更用的铜锣，连敲了好几下，“都别吵，都别吵！管不住嘴的就出去说话，买了盐的赶紧走。”
有此一句，局面才变得稍稍可控些，不至于唐衍讲话，外面人听不见了。
唐衍将手中茶盅搁置在茶案上，起身清嗓，与不远处贾琏喊话道：“我有婚书在身，竟还要跟你们商议婚事，真是可笑。看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在荣国府里不过是个屁。”
再冷哼一声，唐衍又道：“暂且让我入府瞧瞧，为了这婚事，你们还能如何为难我！”
拂袖一挥，唐衍大步迈出店门，身姿傲然，威风凛凛，周遭之人尽皆看傻了眼。
贾琏脸颊生热，却也说不出什么托词，只得悻悻跟着唐衍的脚步，往门外走了。
两位当事者都不在，盐行又恢复了热闹。
“刘二，你掐我一把，我刚才没听错吧。这盐行东家的意思是有荣国府的小姐与他私定终身，贾家不允？”
“蠢货，什么私定终身，有婚书的懂不懂。不过，听盐行东家的口气，这结亲之人，定不是荣国府上的贾家姑娘了，否则也不至于这般冒犯。”
“有婚书还不让成亲，真是有损阴德。勋贵之门当真了得，想如何便就如何了。”
“小声说话，这里是宁荣街，再嘴欠小心被抓了。”
“……”
哄哄嚷嚷，贾家阻拦成亲一事，算是就此传开了，连带着贾家的名声，也差了大半。
……
荣国府，
偌大的府邸，人多口杂，总是保守不住消息。
唐衍要入府的事已经传遍了，府上怕已是无人不知。
贾母院的偏房中，林黛玉端坐在铜镜前，紫鹃雪雁围在身边，一人梳发，一人擦妆。
林黛玉眉间轻蹙，面上露出怏怏不快的神色，“有必要这般折腾？能不能见面还未可知呢。”
连雪雁都清楚小姐此时心里正美呢，肯定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去堂上见人，只是碍于面子，说不出口而已。
紫鹃体贴人心，与林黛玉备上台阶下，“小姐不也常说，事情都是早做准备的好。唐公子为了见小姐，做了这么多准备，如今总算是要进府里来了，小姐也得精心做些准备，显得和在扬州府时不一样呀。”
“是呀是呀。”雪雁在一旁附和，“多准备些，也没辜负了唐公子的心意。”
林黛玉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后又收了回来，语气似是为难，“暂且听你们的。”
未过多时，一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到了。
三春并薛宝钗，史湘云，还有她们各自的亲近丫鬟都聚到了林黛玉房里，见着林黛玉盛妆的模样，皆是捂嘴偷笑。
史湘云在林黛玉的脸蛋上轻轻擦拭了一下脂粉，笑着道：“林姐姐日思夜想的情郎要到喽，如今怕是要等不及了。”
探春拉回史湘云的手，轻拍着教训，“莫要戏弄林姐姐，你不也好奇那公子的模样，早早撺掇我们过来。”
薛宝钗上前几步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一会儿还得等林妹妹与我们介绍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