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习的那一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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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彭老师的岗位在九号窗口,而我作为实习生,也特别喜欢待在这个窗口,因为这个窗口安装了一个麦克风。

这个麦克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宝贝。我的声音比较细小,有时候患者会听不清我说话,而这个麦克风却能帮助我放大声音,让我能够更清晰地与患者沟通。每次当我拿起麦克风时,我都会想象自己是一位正在演讲的演说家,充满自信和力量。

今天,我和彭老师一起接待了一位脾气比较冲的患者。他的孩子只有三个月大,需要做抽血检验。彭老师在找血管的时候,我站在她身后默默地观察并打下手。通过观察患者的表情和情绪,我能够感受到这位父亲的不耐烦和焦虑。他的语气越来越冲,甚至开始用一些很不礼貌的语言来表达他的不满。

我心里很清楚,对于这么小的孩子进行抽血检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彭老师的技术也非常高超,但是面对这位父亲的责难,我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我犹豫着是否要劝阻他,但彭老师已经迅速地完成了抽血操作。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戳中血管,这使得孩子的父亲更加愤怒。他开始破口大骂,唾液飞溅到玻璃窗上,仿佛要把我们淹没在一片口水中。

面对这样的场面,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是彭老师却非常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她迅速地向领导汇报了情况,经过领导的调和,这位父亲的火气才得以平息。

回到休息室,我深感现如今要养育一个孩子的不易。每位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但是为了确保孩子的健康,一些必要的检查是必不可少的。抽血检验是其中一项重要的检查指标,如果不进行这项检查,就好比想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一样,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初中叛逆期的我身上,我可能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与这位父亲发生冲突。然而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我学会了冷静思考和理智应对。尽管面对一些不合理的指责和责难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我始终坚信:只有通过沟通和理解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2022年1月12日

清晨起床时,我感到喉咙一阵疼痛,起初我以为只是简单的口干引起的。然而,随着我不断喝水,疼痛感并没有减轻,这让我意识到,我很可能患有扁桃体发炎。

在城南院区后门的一排门店中,有许多药店,我记得我曾在其中一家心堂药店办理过会员,正好可以顺路去购买一些药物。药店里的店员每次拿出药物时,并不只是我所需的那种,还会推荐其他药品,并有能力说服我购买。这次,我要买指定的药物,店员却没有给我拿我需要的,而是推荐了另外两种药物——复方青橄榄利咽含片和毛萼香茶菜清热利咽片。然而,这两种药物对我的疼痛并没有起到任何缓解作用,疼痛反而加剧了。

一位65岁的老太太,她的申请单上写着硬皮斑的诊断。她的皮肤已经硬化到双手无法正常弯曲,触摸起来就像被油炸过的脆皮。彭老师在她手臂上穿刺时,我站在彭老师身后,能清晰地听到“咔嚓”的声音。病情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才想起来到医院,这是否意味着子女不在身边,还是老太太不愿告知,拖延了看病的最佳时间,这值得人们深思。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老。他一上来就直接问我需要抽多少毫升的血。我第一感觉是他似乎来捣乱的,但我还是客气地回答:“我需要看一下您的单子,而且您也应该把医生开的单子给我,我才能知道您需要做哪些项目。”大爷把单子扔给我,我查看后发现,他需要做肝肾功、凝血四项、血细胞分析,共需抽三支管。

大爷说他需要具体的数字,否则就不给我抽血,还要求不能抽周窝处,只能抽手背上。这让我一时不知所措。经过一段时间在窗口的工作,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我太清楚故意隐藏或遮掩的人通常有他们的难处。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爷的遮掩让我无法给他抽血,彭老师也听出了大爷的意图,她让大爷过去她那里,亲自为他抽血。事后我才知道,这位大爷是一位艾滋病患者。

在窗口的工作中,我的性格逐渐磨练得更加沉稳,也学会了观察患者的情况。我原本对心理学比较抵触,但工作中不得不让我逐渐运用心理学,而心理学在这种岗位上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2022年1月13日

在晨曦的微光中醒来,我立刻感觉到咽喉的疼痛比昨日加剧了几分,每一次咽下唾沫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昨日,我曾承诺侯老师,会陪同她前往老院区值班,然而现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我内心深感对她的愧疚。

尽管病情告急,我却觉得今天可以挺过去。我对自己深信不疑,不论身体如何,职责所在,岂能轻言放弃。我提起精神,踏上公交车,然而行至半途,我突然惊觉,我竟然忘记了带白大褂!这个习惯性丢三落四的毛病,总是在关键时刻给我带来困扰,让我有些抓狂。

好在宿舍里的鑫仔出手相助。他刚从夜班归来,还在老院区,他的白大褂我穿着像是道袍一般,虽然不合身,但有总比没有好。他的体型丰腴,与我消瘦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

老院区的宁静与祥和让我有些惊讶,病人们寥寥无几,不超过百人。闲暇时,雯莎会过来协助我工作,替我抽血、守窗口。然而,我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热度在上升,疼痛也愈发剧烈。

下班后,我拿着身份证直奔城南院区。挂号时,得知是急诊,护士为我量了体温,39℃!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任何体温升高都可能引发恐慌。于是,我被安排到发热门诊进行隔离观察。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隔离区,原本以为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度过漫长的一夜,然而六个小时后,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我被叫出隔离区就诊。

进入发热门诊时已是凌晨一点多。由于临床医生不提供小针治疗,我只能接受输液治疗。在急诊输液观察区,我看到了各种病人和他们的表情。一床病人的喉咙被异物穿透,痛苦不堪;我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骨瘦如柴,显然是被病魔折磨得失去了生气。他一直盯着我,那双满是怨气的眼睛让我背脊发凉。

那三个小时对我来说是极大的煎熬。我困意袭来,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敢入睡。我不断地刷手机,试图分散注意力。

输液完毕后,我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解脱。咽喉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凌晨四点多,我走在冷清的路上,路边的草叶上挂着露水。虽然有些冷清,但好在还有路灯为我照亮前行的道路,驱散了深夜的寂寞和恐惧。

2022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