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置身虎口之时
“太棒了！”
“我就知道你们的眼界很高，给出差劲的评……”按照套路说到一半，神宫寺抬头看着慈祥笑容的斋藤飞鸟，沉吟片刻，“你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太棒了的程度，而且还是从她口中说出来。
斋藤飞鸟的大脑迅速运转，在台上那位笑吟吟的女生把视线投过来时，聪明的脑袋终于想出来夸奖的话。
“制作人，你难道不觉得很厉害吗？”
先用话哄住制作人，大脑，你快点给我想出主意啊。
“简直是糟糕透顶。”神宫寺说话毫不客气。
舞步虚浮、歌声无力、动作做的也不够干脆利落，最糟糕的地方在于，她们完全没有任何配合可言。
如果硬要凑数，就只有雪乃深冬跟浅仓透跳的节奏差不多，勉强称得上合作。
“嘿嘿嘿……”斋藤飞鸟还在用这样奇怪的笑容来拖延时间，神宫寺抱着双手，冷冷的说道：“我明白了。”
“……”
“忽略掉某人的存在，给出认真的评价。”
他差点忘记了，组合中有大小姐在，她们肯定不敢说的太过分。
“堪称糟糕。”斋藤飞鸟叹了口气。
“这样就对了。”神宫寺轻松的笑了起来。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以前教训她们几个，聪明且擅长摸鱼的浅仓透就把这种教训当做为了让她们训练故意想的说辞，而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差劲。
如今找来几位专业人士，就是要彻底打破这种幻想。
“都过来吧。”神宫寺拍着手：“接下来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唉。”斋藤飞鸟靠着椅子，“制作人那么久还是没变，总是喜欢把坏消息用好话讲出来吗？”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你们这群笨蛋。”神宫寺站了起来，房间内的灯光黯淡了几分。
他是一个平常没太大脾气的人，而发起脾气来就像在打雷，这种和善的语言，就是在雷霆之前的小小提示。
不过这并非他将所有的怒火都积攒出来发泄，只是在经过教训依旧不改正的情况下，制作人不得不充当这样的角色。
屋外传来滴滴答答雨声，秋天的雨开始光顾东京，不同于连绵不断的梅雨，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神宫寺让她们几个人坐好，自己则站在她们面前，第一句话就让队伍不安分起来。
“有谁察觉到自己的失误了？”
小声紧张的议论过后，雪乃深冬小心的举起手来：“制作人。”
被迫坐到后面的四叶草成员，正襟危坐，心中有着正确的答案，目前的状况绝对不够。
神宫寺平静的点头，让她坐回到位置上，审视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游荡，发现没人继续站起来后，感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全部都有问题。”
八点四十分，距离正常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神宫寺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讲出问题来。
四叶草的人打算逃走。
“制作人，等会要下大了，我们就先走了。”斋藤飞鸟领着其他几个人从墙壁边沿摸到门把手。
“你们也快点准备回家吧。”竹内怜还多提醒了一句。
“今晚恐怕有些困难。”神宫寺注视着她们，“你们就不打算说几句吗？”
“制作人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看出来的问题，您绝对也能看出来，就不打扰了。”铃木夕恭维着他，就是脚步已经迈出房间。
她们这种胆小的样子颇具成效，神宫寺也没办法继续挽留，只能把注意力再集中到房间内的人身上。
“事实上，雪乃小姐的问题不是最大的。”
“你作为新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出乎我的意料。”
“浅仓，你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
“还有椎名，你是把舞台当做你的个人秀了吗？”
“难道不是嘛。”大小姐笑着回应，神宫寺的脸色更冷。
唯一没有被提及的樋口円香，沉默着看向窗外的雨，房间内压抑的氛围，让她回到烦闷的夏日。
屋外的雨声不大，还没有到所谓走不了的地步。
‘如果解决不了大小姐，制作人所有的想法都是空谈，但是你真的能搞定她吗？’樋口円香无聊地想到。
浅仓透悄悄的举起手来：“制作人？”
“你的问题是最严重的。”神宫寺看着她，“可能是让你负责雪乃小姐占用了时间才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以后她交给我亲自来教导，现在把刚才的歌重新唱上一遍。”
在神宫寺冰冷的视线中，房间内沉默得像一滩死水。
心知肚明的樋口円香，很感兴趣的看着浅仓透，期待着青梅竹马的表演。
“嘶。”浅仓透倒抽一口冷气，强烈的心虚占据了整个内心。
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她悄悄拿起歌词，又在台上不满的视线中，默默的选择放下。
“歌词都没有记住吗？”神宫寺是真的没有脾气了。
“嘿嘿。”她露出标志性的微笑装傻，然后严肃起来，想要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时，神宫寺已经把火力转移到大小姐身上。
“你能做到眼中有队友吗？”神宫寺无视掉她的身份，“如果再是这样，以后干脆你就坐到我的位置上，我代替你上去表演，反正你觉得她们配不上你，当制作人怎么样？”
“……”椎名诗织脸色不好看起来。
“说话。”
“神宫寺！”大小姐气急败坏。
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因为这群笨蛋成员跟不上自己就要被这样羞辱？
“要么就按照我说的来，要么现在就选择离开，没有第三个选项。”
演唱室内的气氛不再是沉闷，而是要更加严重，连旁观的樋口円香，都佩服起这家伙的胆量来。
她没有选择站起来，神宫寺就把她当做留下来，最后的目光落到樋口円香身上。
“樋口同学。”
“跟我有什么关系？”樋口円香挺直了腰板，但给的面子算不上充足，干脆的反问道。
“明天的表演正常举行，希望你能保持这样的水平。”
九点半，外面的秋雨停下后，演唱室内的众人有默契的下了楼。
椎名诗织站在大楼的门口，等到锁完门才出来的神宫寺。
“这是要收拾我吗？”
“想太多了。”
两人用眼神交锋过后，离开大楼，来到雨意还未散去的室外。
“你是真的不担心吗？”
“什么？”
“我毕竟是你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居然敢这样批评我，我要是生气了，三个月的期限都没必要了。”
椎名诗织没说完，经过上次的深夜刺激后，神宫寺应该明确知道，她有能力让一个人消失在东京。
“那就这样做啊。”
“神宫。”椎名诗织看向远处还亮着灯光的高楼大厦：“你这是看准我不会动手，所以在刺激我？”
“别误会，我是很真心的。”
椎名诗织好看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大胆。”
“我把这叫做智慧。”
“没看出来聪明在那里。”椎名诗织拉紧了外套。
神宫寺伸手接住滴下来的雨水，笑着说：“你以为我会永远被一样事情威胁吗？当断即断，也是一种智慧。”
“就算手段强烈？”椎名诗织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自诩为聪明的椎名，知不知道老虎。”
“把我当做没有常识的人，是种冒犯的举动。”椎名诗织双手插在口袋中，最后还是戴上帽子。
“当头放在老虎口中，你是没办法跟它讲道理的。”神宫寺语气坦率，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雨后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流，角落处的自动贩卖机亮着微弱的光，吸引着飞蛾朝着那股光芒扑去。
椎名诗织代表的就是那只老虎，她的权力能让神宫寺的努力化为乌有，甚至能够通过不断的威胁迫使神宫寺让步。
神宫寺就是被老虎盯上的倒霉蛋。
放弃反抗，会慢慢的被老虎吃掉，直接对抗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生存的机会。
再不济，神宫寺也不想被这样玩弄着，随着对方的心意而行动。
他不打算应付了……
“与其被控制，不如趁早鱼死网破。”
“神宫君原来还崇尚物哀？”
“……你怎么理解到这一点的。”神宫寺没好气地说。
“毕竟动不动就鱼死网破，难免会想到那方面。”椎名诗织打了个响指：“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以后在事务所内，我是老大。”
末班电车从身边经过，哐当哐当的响声将神宫寺的话压住，椎名诗织微笑的看着他。
“神宫君。”
“如果有意见，那就在这个九月，我会把事务所解散掉。”
“我只是没听清楚你在讲什么。”
神宫寺看着她，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刚说过的话。
“现在清楚没有？”
“其实刚才就听到了，还以为你是在说胡话呢。”
“我确实经常说胡话，可认真起来的时候也不少，现在正好是认真阶段。”
“居然来真的啊。”椎名诗织惊讶的走到他前面，打量起神宫寺来。
确定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制作人后，椎名诗织皱着眉头：“当老大。”
“我的话就是命令，如果做不到，就免谈吧。”
“所以你让我压低水平去跟她们配合？”
“我没有让你压低水平，只是让你有合作，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顾着自己。”
“有区别吗？”椎名诗织抬起头来。
跟她们有配合，不就是要自己放低水平到浅仓透那样的程度吗？
“我会让你们提升到相同水平的，在这之前，你需要做好合作的准备。”在分别的十字路口，神宫寺抛下最后一句话。
他会给椎名诗织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
还有留给自己的时间，在三个月，不，现在已经不到三个月情况下，把她们的潜力都给发展出来。
……
在神宫寺的强烈要求下，原本定下来的音乐厅表演并没有被取消。
他觉得单单一晚上的刺激还不足以让浅仓透她们产生深刻的奋斗冲动，那么就干脆让她们体会舞台上的感觉。
不仅是在众人目光下表演的羞耻感，作为制作人的他也会给出相当中肯的评价。
当然，不要指望是什么好话。
他已然明悟，好话对浅仓透的作用，还不如耳机中放着歌曲的记忆力深刻。
周六，昨夜的秋雨再次降临，神宫寺撑着伞站在事务所门前，对今日的观众数量不抱任何期待。
今天是她们第一次集体活动，为了避免跑错情况的发生，集合地点被定在事务所的大楼，然后再坐电车去不远的音乐厅。
神宫寺清楚，不要对大学生的智慧抱有任何期待，跑错方向的事情绝对不会少。
“制作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Noctchill的四位成员一个不少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大概是清楚今天的活动不会太美妙，机智的人已经换上便服，避免被别人发现她们居然是专业的。
被误会成业余选手，她们这样的水平就绝对没问题了。
除了樋口円香……
“其实我也想穿的。”正琢磨她的心理想法，最晚到的人发出熟悉的声音，能够感受到她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改变平日的活力。
神宫寺多看了她几眼。
淡黄色女士衬衫，蔚蓝色的长裤，跟刚出校园的大学生一个打扮。
“你的制服需要单独制作吗？这点自由度我还是有的。”
椎名诗织眯着眼睛，秋雨下的清新气息粘稠起来，负责服装制作的雪乃深冬不自然的扇着风，感觉牵扯到不合适的领域中了。
“不需要，就由雪乃小姐负责。”椎名诗织凑到雪乃面前，压低声音报出自己的尺寸。
很好，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神宫寺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骄傲自大，反而感觉新组合的麻烦只多不少。
有人不在意这些事情，见制作人没有出发的打算，擅自举起手来，“出发！”
樋口円香撑起伞，把浅仓透拉到同一个伞面下，坐车来的椎名诗织没带伞，不过她也有办法，抓住神宫寺当苦力，雪乃深冬则是走在他们的中间。
“应该让你的司机送我们过去啊。”神宫寺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
“做梦，我满足你体验老大的感受，所以就别想着靠我来拿好处了。”椎名诗织冷笑着，打消了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