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规则
试想一下，突然看到一个手持尖刀，浑身鲜血的人，正常人会怎么想。
李维这真是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楚了。
李维拉过三条腿的椅子坐下，佝着身子，头疼地揉着鼻梁。
刚才事发突然，李维来不及多想便追下来，结果被劳瑞打晕，现在他必须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留下来等治安官赶到，给他们解释是不行的。
人证，物证俱全，想要证明清白难如登天。
更何况，李维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逗留在警局里和治安官们解释。
想明白这点，李维起身快速开门离开，上了车径直返回旅店。
这一次，旅店老板不在前台。李维匆匆忙忙上楼，打开房间在遭遇其他人之前进了自己房间。
用清水洗掉手上的鲜血，用车上的绷带和药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李维坐在床头，麻木地望着前方。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李维有些猝不及防。
李维告诉过那名似乎叫弗兰克的治安官住址，如果劳瑞知道并将他视为凶手，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
但李维不打算到处乱逛，选择静静等待。因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劳瑞上来的时候，李维一定已经戴上了面具。否则她看到的就该是李维一个人和空气搏斗。
话说，李维并不能这么推断劳瑞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有时间好好思考，李维很快意识到杀死斯托德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杀人魔迈克尔。
至于为什么迈克尔选择先对斯托德动手，而不是直接杀了劳瑞，这不是李维能够理解的。
这也意味着李维的时间越发紧急。因为随时迈克尔都可能对劳瑞下手。
而李维不能直接去找劳瑞……因为，他不能戴着面具出现在劳瑞面前。而不戴面具，他判断不了自己看到的是真人还是幻像。
从今天的经历来看，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在不戴面具的情况下进行判断。
上午李维遇到的两个劳瑞，一个戴着面具，一个不戴面具。
下午李维遇到的两个劳瑞，都没有戴面具。
但其中的确有一个真，有一个假。
李维试着将上午和下午的人一一对应。他很快意识到，下午的假劳瑞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意味着假劳瑞上午也见到了李维，也就是说，那个从屋子里走出来，提醒李维不要靠近屋子，没有戴面具的应该是假劳瑞。
而戴了面具的则是真劳瑞。
这好像也无法得出‘戴了面具的劳瑞是真劳瑞’的结论。因为下午的两个劳瑞都没戴。
但问题不能这样看。
因为李维自己戴上面具和不戴面具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如果旅店老板‘戴上面具，就能看到真实世界’的说法是正确的。
——它必须是正确的，否则就是李维已经疯了，他眼中的世界是完全混乱的。那种情况下，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李维必须选择相信，不然他就只能认为是自己疯了。
将世界分为‘不戴面具’和‘戴上面具’后，问题会简单许多。
因为戴上面具后，假劳瑞就消失了。因此，可以从真劳瑞的状态，倒推戴了面具的劳瑞或许值得信任。
进而得出，在李维不戴面具的情况下，戴了面具的其他人也是值得信任的。
而不戴面具的其他人则令人怀疑。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李维无法确定，这个逻辑不是那么的强而有力。
他还需要一些证据进行佐证。
李维起身下了楼，用电话拨通了劳瑞的家。
这一次电话铃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
李维再一次想到，假劳瑞告诉他，斯特恩夫人早就死了。这是谎言吗？如果假劳瑞的这句话是真的，那当时接听电话的人会是谁？
李维没兴趣思考这个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推论的疑问。
劳瑞在撞破凶杀案现场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而治安官则会让劳瑞回家休息养神。这个推论是合理的。
现在劳瑞家没人，说明劳瑞还没回家。趁着这个空当，李维得去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想。
出了旅店，李维开车前往杂货店。杂货店主是今天唯二和他交流过的人。李维想看看杂货店主在他带上面具之后，会是什么状态。
一路来到杂货店外，李维下了车，看向店内。
杂货店主仍然没有戴面具。
随后李维自己戴上面具。
下一刻，天黑了。
…………
黑暗如潮水，顷刻将李维侵蚀。
房梁上的圆柱大灯没亮，只有凄惨黯淡的月光，幕布般照亮路面。
李维花了挺长时间才适应这份黑暗。
杂货店内。
老板没有消失，但是头上多了一个猪头面具。
情况与真劳瑞恰好相反。
李维目光闪动。眼下做出判断还为时过早。他取下面具，天空又陡然明亮，杂货店老板脸上的面具消失了。
李维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情况，戴上面具走进店里。
他选了两件衬衣，回到前台结账。杂货店老板狐疑地看了李维一眼，随口道：
“还没到晚上呢，你戴着面具干嘛。”
“还没到晚上？”
李维反问。他发现自己戴上面具后，说话变得艰难，声音很嘶哑。
“外面那么亮你看不到吗？”杂货店老板扬了扬手，收下李维付的钱。
李维扭头看向屋外。
‘戴上面具，你就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外面一片漆黑，连月光也几乎不见了。
要想验证自己的猜想，眼下的这位杂货店老板是‘真’是‘假’，李维的计划是询问他已经知道的内容。
“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李维问。
“你问这个干嘛？”
老板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进镇子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围在这里，挺好奇的。”
老板不耐烦地从抽屉里摸出找零的钱，啪的拍在桌子上。
“少些好奇，对你有好处。”
李维收起零钱，淡然地从兜里摸出手枪，对准杂货店老板地额头。
“需要我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吗？”
“你他妈疯了？”杂货店老板惊恐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拿枪干嘛，不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吗……昨晚有人丢了一具尸体在我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