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肖恩
“你去哪儿了？”
李维收起笔记本，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
查克一手叉着腰，回过身挥了挥手，“我起得早，就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犯人唱圣歌了。还挺有意思的，那位考利医生真是个能人，竟然能把一群精神病聚集起来唱歌。”
“是啊，考利医生挺厉害的……”李维意味不明地附和道。
两人到食堂，简单用了早饭。
等李维放下勺子，多洛莉丝就像卡着点一样突然从旁边走出来。
多洛莉丝笔直地站着，道：“肖恩医生在二楼等你，泰德警官。”
李维觉得多洛莉丝这种卡点一样的行径，让人感觉很别扭。
但他没说什么，拿起帽子，跟上多洛莉丝。
一上二楼，就看到个矮胖的家伙，负手站在窗边，眺望外面散开的精神病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肖恩回过头，看了李维一眼，又回过身去，道：
“马上就有一场风暴要来了，泰德警官。”
李维看向远方的天空，道：“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肖恩歪了下头，轻轻笑了两声。
“走走？”
“行。”
“我听说，你想要见我？”两人并肩走在走廊，肖恩问。
“你是瑞秋的主治医师，对吧？”李维点燃一支烟。
“对。”
“我方便问一下，瑞秋采用的治疗方法吗？”
“当然是药物法，”肖恩医生抬了抬手，道，“考利医生一贯主张人道主义，他觉得手术法太过偏激，不应该用来治疗病人。”
肖恩的表现比昨天的几个护工都要镇定自然。
“那治疗效果呢？”李维吐出一口烟雾。
“超乎寻常的好，”
听到这个问题，肖恩挺了挺胸膛，非常自豪地回答，“瑞秋来到灰木崖后，一直把这里当成她的家，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一个角色。我和考利医生通过陪她扮演这场戏，让她意识到自己幻想的这个世界多么荒谬，从而让她清醒过来。”
“既然已经治好了瑞秋的病，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李维问。
肖恩停下脚步。他侧过身子，用探询的目光打量着李维，好像想知道李维这么问的目的。
片刻，肖恩肥厚的嘴唇分开，他摊着手，轻笑道：
“你忘了，警官，灰木崖不仅是一座精神病院，更是一座监狱。瑞秋病虽然好了，却仍然要服完自己的刑期。”
李维向后靠在瓷砖墙上，叼着烟缓缓地吸了一口，眯眼看着身前的肖恩。
“你们完全可以把她转移到别的监狱，”李维紧盯着肖恩的眼睛，“但你们却把她放在了男犯人监区，这是为什么？”
一丝愕然快速从肖恩脸上闪过。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李维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肖恩干笑了两声，继续向前走，把后背留给李维，回答道：
“因为瑞秋偶尔还会发病，再次陷入自己的幻想里。而在她的幻想里，瑞秋扮演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在诺曼底战死的丈夫，警探。”
肖恩回头看向李维，
“你想知道，我们把她放在女性监区里，她做了什么事情吗？”
…………
悬崖上风很急。
吹得李维的头发乱飘。他取下帽子扣在手中，以免被风吹飞。
远处，又是一艘船逐渐靠岸。
“应该是运送生活必需品的船吧。”查克信口说道。
李维收回目光，脑子里回忆着肖恩和他的对话。
这次会面，肖恩的表现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末了，肖恩还有意无意地暗示李维，他的大脑因为常年酗酒并不稳定。李维报之以冷笑，相比于《月光》的世界，禁闭岛上发生的事情，真假容易区分太多了。
“我们还要继续找吗，头儿。”查克眯着眼，拂开乱飞的头发，问道。
这次，警卫队以起风了为由，没有出来，只有他们两人在禁闭岛上搜寻瑞秋的踪迹。
“再等一会儿。”
李维同样眯着眼，眺望隔海相望的灯塔。那种与岛隔离的地方，会让人本能地觉得有问题。可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李维把自己昨晚的遭遇给查克说了一遍。如果查克是灰木崖的人，他肯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不说没区别。可如果查克是自己这边的人，他就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儿。
李维一直观察着查克的表情，后者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查克从下风口望着李维，不解地问：
“你确定吗，头儿。这些事儿真不是你做了噩梦。”
“不是。”李维坚定回答，没有过多解释。
查克抿着嘴唇，道：“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瑞秋其实没有失踪？”
“不，”
李维再次摇了摇头，“那个女人不是瑞秋……虽然我第一眼把她当成了瑞秋。但她当时叫了我的名字……”
泰德，快跑！
但失踪的瑞秋不可能知道泰德这个名字。
李维掏出多洛莉丝当时给的瑞秋照片，看了一眼：“如果瑞秋不是虚构出来的人，她一定还在岛上某处。”
只是活着和死去的区别。
查克努了努嘴，双手叉腰，思索着李维的话。
李维突然把帽子塞进查克怀里，道：
“我要从这里下去一趟，你帮我拿一会儿。”
查克顺着李维示意的悬崖看去，不确定地问：
“你说这下面，头儿？”
“嗯。”
当你找一件东西哪儿都找不到的时候，任何可能的地方，你都想翻出来看看。
李维对这个洞穴这么感兴趣，是因为原作里，主角小李子下去过。
李维抓着悬崖峭壁，敏捷地朝下缓缓下落。
风声呼啸，好像想把李维从峭壁吹下去。
大不了吹下去死给你看。
李维在心里吐槽着，很快来到之前看到过的洞穴。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李维向前走了几步，擦亮一根火柴。他举起火柴，照亮四周漆黑的墙壁。隐隐约约，李维在角落里看到一个人形。
“瑞秋？”李维试探性低声问。
“泰德？”
人形身影动了一下。她语调欢快地说：“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泰德。你是为了寻找真相来的吗？”
“真相？”
不，我是为了找你。但，“真相是什么？”
瑞秋没有回应。
李维向前走了几步，语调不觉变得急切：
“真相是灰木崖监狱里的犯罪行为，还是考利医生利用犯人进行邪恶的精神控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