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至元四年，途遇乱军

至元四年（1338），江西、湖南天灾连连，元廷贵族不知体恤民心，依久横征暴敛，民众无以苟活，民心思变。江西周子旺、彭莹玉师徒于袁州（宜春）起事，一度席卷大江以南之地。

洪州隆兴府境内，浩浩荡荡的一波队伍正在向着隆兴府城的方向而去，衣衫褴褛的队伍当中，老弱妇孺都有。各个蓬头垢面，面有菜色，看着像是一群逃难的灾民。

事实上，这些人也确实算是灾民，不过却并非因为天灾，而是人祸兵灾，江西袁州周子旺起事，最先被波及的元廷重镇，自然是分管袁州的隆兴府城洪州（南昌）。

元廷对于造反自然不会客气，调兵遣将欲要灭掉周子旺。兵过如篦，元廷大军所过之处，殃及百姓不知多少，导致更多人无家可归，只能成为逃难的流民和乱民。

这一群就是赶往洪州想要讨生活的流民，洪州好歹是府城，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秩序多少有点，也算是繁华，活下去的机会更多。

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高悬头顶，一个蓬头垢面，满身破布衣衫，脸上脏污成片的伛偻身影，游弋在流民的队伍边缘，远望洪州方向，眼中透出几分无奈。

这个伪装流民乞丐的，自然便是一路从江南往西避难的徐信了。

天鹰教在江南之地死命搜索，惊动江南势力泄露了消息，最终引得整个中原武林大小势力的关注，无数人盯上他这块香饽饽。

徐信在临安蛰伏练武，偶尔出去打听情报，当他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暗自骂死了天鹰教。

他一开始还想着灯下黑能多蒙混一阵子，谁知道后来江南之地，尤其是临安府这一块，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寻找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眉目清秀，四肢修长……除了不知道名字，身高体重脸型大小等等，都描述得八九不离十。徐信一看这情况，哪里再敢过久停留，在某个晚上打扮了一番，装成乞丐便是离了临安往西北去。

徐信往西北方向逃走，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避难，离开江南繁华之地，天鹰教的势力就不会那么强大，自己被发现的概率也是小了许多。

另外一方面，他也对藏在西北昆仑之地的九阳神功秘境有些心思，那算是他所知晓最“容易”获得的神功秘籍了。

但是当徐信上路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了。在这个时代，远行赶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各处盗匪横行，元廷更是最大的不法势力。更不要说，他还碰上有人造反。

徐信原本的打算，是先从临安去隆兴，再向北到九江，从水路再往西北，这样子应该能节省很多功夫。

但他才进入隆兴府，就遇上了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小心打听后才知道，江西袁州周子旺造反，影响极大，各地皆有乱民，大江以南之地可以说都乱了。

“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信看着乱糟糟的流民队伍，心情有些糟糕，但却并不急躁，反倒是有几分安宁平静。

江西周子旺造反影响极大，这儿的江湖势力都被这件大事吸引，对逃难的徐信来说，反倒是少有的安全之地。

这段时间徐信也想明白了，他其实用不着那么着急的赶去昆仑，毕竟九阳神功秘籍在那儿又不会跑。

他现在真正需要的是打好根基，学好各种的武学知识，免得拿到秘籍后练出乱子。黑风双煞因为没搞懂秘籍，把九阴神爪练成九阴白骨爪，徐信可不想自己也步了这两人的后尘。

“这是怎么回事？”

流民队伍的边缘，徐信忽然嗅到一些烟燥气息，他连忙站到高处眺望，发现某一处红光烁闪，似是发生了火灾。

他的眼神一阵变幻，记得先前听到周围流民谈起，这个方向是有着一处繁华镇集，难道说，那里出事了？

徐信不动声色的脱离流民队伍，快步向着那个方向赶去，远远就看到了一个被焚毁了的小镇，所有房子均烧通了顶。镇内镇外，满布人畜的尸体，部分变成仅可辨认的焦炭。

人间炼狱，这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这个原本应是热闹繁荣的墟镇，已变成了死寂的鬼域。

尸横遍野，有些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杀人者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

徐信看着这一幕幕炼狱场景，忍不住捏紧拳头，心内却是冷若寒冰。

他毕竟是来自现代社会，三观和道德观念，比之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都要更高。面对这种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他自然看不过眼的，但是徐信又能怎么办？他默默的松开了拳头。

这个时代的大势如此，元廷统治问题极大，造成时局动荡混乱，非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想要彻底改变乱世，唯有推翻元廷，重新制定规则，驱除鞑虏，再造中华。

“杀！”

徐信正准备在四周探查一番，确定是否安全，忽然间耳朵一动，那里隐约有喧闹与喊杀之声，很可能是某处交战之地。

徐信立在原地脸色变幻了刹那，看了焚烧的小镇一眼，一咬牙狂奔而去。他是一个利己之人，但在条件合适的时候，也是可以当一个热血男儿的。

另外这一段时间，他自觉算是修行有成，正好想要找人练练手。功夫本是杀人技，拿畜生的性命来练功，他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徐信运转起这段时间苦练的身法，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保命，所以他在这方面很努力，也算是颇有成果。一阵风拂过密林，前方火光阵阵，浓烟滚滚，喊杀之声连成一片。

徐信立在一棵大树之上俯瞰前方远处，看到了两方人马正在乱战，一队人马各类衣服都有，只是在头上或臂膀上绑着红巾，看着并不是非常规整。

而另外一边的人马盔甲不整，旌旗歪斜，但身上的服饰大多规整，徐信认出，那是一群元廷军队。

“元军，果然是畜生啊！”

徐信的眸光锐利，在很多元军身上，都看到了不该属于他们的财物，甚至在他们临时驻扎之地，还有些衣衫凌乱的女子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