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食街

能捡到遇难队员丢弃的背包，说明现在就离那条美食街就不远了。

说起来，上次的拾荒行动2B小队折损了两个队员，这和约翰的指挥责任还真关系不大。

当时，众人在发现这条并不算太长的美食街里只有少数几个感染者后，也是秉承着同心协力的气势，一伙人冲上去后对着感染者就是一顿疯狂输出，虽然费了一些力气，好歹也是无伤解决。

就在大家笑嘻嘻地往自己的背包里装东西时，一阵凄惨的叫喊声打破了平静。

这就是拾荒者目前的困境，他们的敌人除了感染者之外，还有心怀二念的队友与猪队友，还有虽然同从一个营地，但是未必是来帮你的拾荒者同伴。

拾荒者之间除了明面上的竞争关系，还有互坑的关系。

这是一个其他小队的拾荒者，不知道他是被感染者抓住了，还是被同伴抛弃走投无路了，或者是被其他拾荒者袭击，抢走了他的物资。

总之，他发出了绝望、疯狂又毫无意义的叫喊，他的叫喊声引来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感染者群。

2B小队仅仅是被殃及到的池鱼。

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在哪个节点出现了偏差，原本鱼贯而行的五人被感染者群切割成了两部分，这时候约翰也没办法转身去与队友汇合，大家只能是各凭本事往外逃。

最终结果就是约翰三人逃脱，另外两人选错了路，被感染者群围死在了大街上。

事件如果能以上帝视角回放，2B小队当时能够更加镇定一些，发现出现感染者流了后没有慌忙逃窜，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真正的问题就是2B小队在逃跑过程中，引到了更多的感染者，追击2B小队的感染者越来越多，最后如同雪崩，已是人力不可阻挡。

这就是多戈喜欢直接清过去的原因。

以战求活，则活。

以逃求活，则死。

……

杂乱的大街上，多戈提着斧头沉默地走在了约翰后面。

随着逐渐靠近城市中心地带，街面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尸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死于大突变那天混乱的交通事故，他们的生命在那一刻就停止了，所以没有之后的“yes or no”。

然后，就是一些零零星星感染者的尸体，这些大部分是2B小队上次经过这里留下的。

有时候也能看到死于密集枪伤的感染者，各种口径的子弹钻入它们的身体，在背部开出一个个狰狞的大洞。

在这种尸体的旁边，往往还有一堆堆几乎无法辨认的残骸，这就是那些没有能逃脱追捕的倒霉蛋。

掉落的枪械被人给捡走了，如果约翰讲述拾荒者不能碰枪是真的话，那就说明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在活动。

街道四处弥漫着浓郁的臭味，犹如整个街区都已经腐烂了。

腐烂的街道，腐烂的都市，腐烂的国度。

“人类社会”这个庞大的尸体正在腐烂中，这种腐烂不光是物质上的，也有精神层面的。

两个装满物资的背包，让多戈清楚地看到了2B小队的真实面貌，它不是什么攻坚克难、共渡难关的集体，仅仅是一群食腐者的结伴而行。

看透了这一点，多戈自然也明白大本营的拾荒结算，为什么不是按照团队，而是按照个人计算。

当前很像是多戈以前玩网游的时候，几个陌生的野人玩家在同一个区域里打怪爆任务物品。

打够任务物品后，玩家可以自觉留下来帮没有完成任务的临时队友继续打怪，也可以直接说一声“88”，然后转身退队离开。

别人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

多戈早就过了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论对错的年龄，所以他没有对约翰的选择有什么不满或是抱怨，而且多戈也没后悔自己放弃了那份原本可以抢到手的物资。

多戈的眼界不仅仅是这么一小包，他有他的小目标。

转了几个弯又前行了几百米后，多戈终于看到了这条满眼都是五花八门招牌的街道。

……

每支队伍里都有一个“Nut”。

Nut，就是《植物大僵尸》里，顶在最前面被僵尸们百般啃咬，流血流泪也不后退的坚果。

Nut是队伍里最坚强的盾，也是最勇敢的人，在任何危难中，他们都会勇敢地挡在所有同伴的前面。

然而，Nut这个词的词性，从最开始的褒义逐渐成了贬义。

当遇到任何已知或是未知的危险，需要派出倒霉蛋去踩雷时，通常大家都会选出最傻的那个。

当然了，队长会友好地拍着那个倒霉蛋的肩膀，大声地称赞他就是整个队里的“Nut”。

于是现在“Nut”便是成了那个去送死的大傻子的意思。

当然了，每次去送死的那个Nut未必都是傻，也有许多很聪明的人，比如说吉森。

然而在乔的命令下，吉森也没有那个能转嫁去指使本杰明的能力，于是他便成了Nut。

由于大停电的缘故，公寓楼的楼道没有一丝光亮，吉森手里提着棍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探出了头。

“Hellon～”吉森大声地喊道，上下四层的楼梯间里传出了“no～no～no～”的回声。

随后，吉森屏住了呼吸，他仔细地听了一会，没听到有什么声响。

“没有声音，没有人，只是有一些黑而已。”吉森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两米跟着的乔和本杰明，再次确认了自己真的是非去不可。

“你不是只会哭泣的小baby了，你行的。”吉森给自己打着气，一步一步踏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

公寓楼外，乔提着撬棍靠着墙壁一脸神情悠闲，本杰明则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他转过头对着乔说道：“我们要不要……”

“没有我们。”乔打断了本杰明的话后，对着他说道：“你可以去陪他。”

“我。”本杰明一听，犹豫了一下，他对着乔说道：“要是里面有危险。”

“他会大声叫喊的。”乔耐心地回道。

乔的话音未落，只听楼道里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咚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有重物从楼梯滚了下来。

乔一把抓紧了撬棍，本杰明更是吓的双手紧握棒球棍，然而两人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楼道里冲出来。

“嗨～”本杰明对着楼道里大声喊道，“吉森！你没事吧。”

“我，救救我。”楼道里传来了吉森痛苦的哀嚎声，“我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我的腿断了。”

说完，吉森放声大哭了起来。

……

这是条美食街，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一条带着浓浓的墨西哥风味的美食街。

很多人都知道阿美利坚是一个由多个人种混合而成的国家，也知道它的第一大人口族裔是白种人，但是对它的第二大人口族裔往往会猜错。

西班牙语裔是阿美利坚的第二大族裔，他们比第三大人口族裔非裔，足足多将近了50%。越是靠南面的地区，西裔人口所占比例越大，实际上西班牙语已经成了阿美利坚的第二官方语言。

比利斯市的这条街就是西裔聚集区，热情洋溢的西裔人民在这里开设了许多的餐馆和路边小摊，为思乡的同胞以及想换换口味的其他人，提供分量足、口味好，价格还公道的各式美食。

众所周知，墨西哥小吃最经典的就是一张大饼卷一切，这个大饼是现摊的。

虽然说每个小贩的摊点上不可能有太多的玉米粉，但是架不住这摊位多啊！

怪不得一路上约翰一个劲地对大家讲述如何挑选食物，他打的就是玉米粉的主意。

现在街面上一团混乱，摊位基本上都被打翻了，各种汤汁和肉馅撒了一地，引来了无数的苍蝇嗡嗡飞舞。

多戈走到一个倒塌的摊位前，他略过了那些已经腐烂的美食，直接弯腰伸手去掏摊位的橱柜。

啊哈，果真还有货。

多戈掏出来了一大袋只用了一点点的玉米粉。

按照这个产量，把这些摊位全部翻一遍，收获可真不小。

但是还有个问题，多戈没有背包。

不光是多戈没有背包，今天2B小队出发的时候就没领到背包。

也不是说大本营舍不得给每个拾荒者发背包，而是大本营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存货。

多戈现在需要去找背包，而且是大容积、背带也要极为结实的背包。

对了，多戈发现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啊，他转过头对着约翰问道：“约翰，你知道哪里有背包吗？”

约翰参与了两次拾荒，他不可能不知道背包的重要性。

今天约翰一路上讲述的全部是关于如何拾取物资的话题，这么说，他必然知道能去哪里能找到又大又好的背包。

果不其然，多戈这么一问，约翰果然是点了点头。

“在哪里？”多戈对着约翰问道。

“不远，几百米，转两个角就到。”约翰对着多戈说道。

“那。”多戈看了一眼另外三人，对着他们说道：“我和约翰去跑一趟，你们赶紧把这里收刮一下。”

对于多戈的越权，约翰没有说什么，实际上这样分工，一是可以提高效率，二是无论是去找背包的同伴，还是留下来的同伴，都不用担心同伙起异心。

这个异心包括且不限突然溜走了，或是见财起意把某人给谋害了。

多戈跟着约翰朝着街道的另一方向走去，四下很安静，等到离众人一定距离后，约翰突然开口小声地对着多戈问道：“刚才那包物资，你为什么不拿？”

前队员遗失的物资只有两份，约翰自己拿了一份，另一份不管别人有没有看到，多戈是看到约翰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也可以说，约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是暗中授意要分配给多戈的。

在团队里，约翰是第一老人，他的经验无可取代，多戈是第一输出，他的战斗力也是无可取代。

所以如果是约翰和多戈获取了物资，其他三人不会有什么话说。

然而多戈并没有接受约翰的好意，差点把一个简单的分配搞成了二桃杀三士。

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问题约翰可以不必问，多戈也可以不必回答。

但是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因为对人性的每次考验都是对人性的破坏和摧毁。

约翰既然都这样问出口了，多戈接下来的回答或是不回答，关系着两者的信任度，甚至也影响着小队以后发展。

电光火石间，各种的思绪纷纷涌上头来，多戈酝酿了一下后，决定说出那个最容易让约翰相信的答案。

“那点物资不够，我需要更多。”多戈对着约翰毫不忌讳地表达了自己的野心，“我要带双人份的物资回去。”

野心越大，动力越大。

多戈这么一说，约翰相信了，他对着多戈问道：“为了昨天与你一起来的两个女人？”

约翰今天早上去领食物的时候，被方块管理员告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经过，方块的意思很简单，叫约翰小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块头。

约翰也非常惊异为什么会有人从数百公里外的弗多里市过来投奔。

在约翰心中，多戈该不该，或是能不能信任，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约翰这么一问，多戈点了点头。

今天来的路上，约翰对着大家在讲拾荒的考核标准时，也讲了拾荒成功的奖励。

拾荒成功，除了能得到晋升之外，还享有一次漂白的权力。

漂白，字面上的意思，可以指定大本营里的任何一个无牌人为自己服务。

这个漂白权在拾荒结算成功后生效，持续到下次出发，过时作废，过期不补。

如果某个男人有自己的家眷在大本营，他可以选择点那位家眷陪伴，这样可以不让TA落入其他男人之手。

这个家眷可不仅仅是针对女性，要知道，有一些人对于小男孩甚至男人，也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正是因为有了这条规定，所以大家才不顾死亡的威胁加入拾荒队。

只不过，庇护一个人尚且需要男人拿命来换，这个大块头居然想同时庇护两个女人。

约翰忍不住问道：“她们是你什么人？”

“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学生。”多戈淡淡地对着约翰回答道。

“疯了吧，你！”约翰惊叹道。

面对约翰的惊问，多戈没有反驳。

多戈不是神经病，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需要庇护两个女人，每次拾荒需要带回40公斤的物资，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多戈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目前仅此一次。

当然了，先有了第一次，才可能有第二次。人往往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有蓦然回首，才惊讶于自己竟然走了这么远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驽马十驾，功在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