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恍惚
‘果真如此！’
李方精神一振，其中真谛于心头上呼之欲出：
‘五根砥，五行势，五宝窍，三者关系承前启后，层层递进！’
‘五根砥通过相应观想，衍变相应五行气势，五行气势通过相应宝窍，衍变相应五行宝术。’
‘只是珠玉在前，宝术大行其道，让人误以为唯有集齐相应的要领与结印，才能施展出相应的宝术，但实际却是不然……’
‘相应的要领与结印只是作为相应观想与宝窍的替代品！’
‘既是替代品，势必有缺陷……’
联想到此处，李方的目光不自闪烁起来，
‘三品高下制，一术难觅得……’
‘这等手段跟那绝户种的五谷稻种何其相似！’
‘限制手段，扼制势力，层层制约下如坐云台，笑看四方风起云涌，稳执道耳高高在上。’
‘还有……’
李方思绪一顿，目光落在右手上，再次控制掌心上的金势。
变化再起，如水沉坠，似珠连线。
缕缕灵力于自上而下时，化作那沉坠半空的水珠，然后首尾相连，勾连成一道又一道笔直坠下的水线。
而后根根水线紧密相连，化作一道从河床断口落下的沉水金势！
‘成了！’
李方心头喜喝一句，旋即右手抓向身旁的木床。
一当触碰，点点金泽在木床一角上泛起，金属质感于金泽泛起间生出。
伸出左手，扣指一敲，叮当金音清脆响起。
‘这是……点金术。’
李方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默念出宝术道名。
虽未习练过点金术，可在修养的半月里，李方多次看到过江承宗施展此术除去田间害虫。
故此一眼便能认出，由沉金宝窍施展出的宝术到底为何。
随后李方撤去灵力，收回右手，接着再次运转灵力，化作沉金之势。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不再是木床一角，而是身旁的斧头。
握住斧柄，灌注金势，点点金泽于斧刃上若隐若现，更有一抹锋利逼人从斧刃上忽消忽现。
而后挥动斧头，朝着地上的一截黑铁树干轻轻一劈。
劈拉。
明明力道如薄纸，可落在黑铁树干上却是如重斧承蛮力般，将宽粗的黑铁树干一劈为二。
望着斑驳月光照射下的光滑断口，李方目光起起伏伏，思绪若有所悟：
‘原来……这才是江老留给我的启示。’
‘沉金对应点金不假，可以斧刃承载沉金，添其灵光，增其锋利，才是沉金的真谛。’
‘以斧承载沉金，以器承载沉金，以宝器承载沉金，若是再加上引力术，是否可以施展出如话本般的仙家手段——’
‘御剑杀人！’
点点思绪飘向四方，缕缕想法越发浮现。
越是联想，越发察觉到江承宗的不凡，从单一的漩水，到衍生的沉金，再到复合的御剑，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由浅入深为他逐步开启关于五行宝窍的奥妙大门。
且明明是劳力费灵的差事，但在五行宝窍的作用下竟成了上佳的磨砺地，宝田化雨可打磨漩水，林间砍伐可打磨沉金，当真是出乎意料，妙不可言。
这等华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当真是出自区区一介客卿之手？
还有……
他在江承宗身上竟看到了林远的影子。
若是将林远比作磨刀，那江承宗便是启石。
磨砺出来的是在厮杀中造就的凶意狠相，启迪而来的是于思索中开启的宝窍大门。
方式各不同，却殊途同归——
让他活下去，逃出去，最后再爬上去！
…………
时间冉冉，半月转逝，来到十一月份。
黑铁木林。
飘扬四方的秋风在寒意下，由秋高气爽变作冷风袭人，生长在地上的杂草在寒意下，也由枯黄的败落走向死亡的寂灭。
唯有似铁树般的光秃黑铁树尚在顽强挺立着。
望着四周的光景，李方心头感叹一句：
修仙界灵机四散，滋养各方灵植，使得长势更快更茁壮，可由灵机形成的四季天象亦是更烈。
一涨一落下，竟是两相抵消。
咔嚓。
正在这时，一道断裂声沉闷响起，却是包硬气手握斧头，劈断一颗宽粗的黑铁树。
随着树倒尘起，包硬气放下斧头，趁着休息空隙看向一旁的李方，热情搭话道：
“知音，俺是土垚道的，还不晓得知音是哪道的人哩？”
李方听后，顿时头大。
自从半月前被包硬气视作知音后，不仅一改称呼，从李道友变为知音，每当得空时还不忘过来热情搭话。
起先方好，尚能应付，可次数一多起来，犹如一只苍蝇嗡嗡扰耳，当真是身心疲劳，折磨度日。
偏偏又不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北瘠道。”
“原来是北瘠道，俺听江老提起过。”
包硬气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由热情变为期待，憨笑道，“接下来该知音问俺了。”
‘来了，来了，又来了。’
李方心头一颤，默默叫苦道。
每当包硬气提问后，势必要让他反问过去，方式生硬无比，可偏偏就是有效果！
‘哎……’
李方心头轻叹一声，无奈开口问道：“包道友既然出自土垚道，不如说说是如何从土垚道登临人首岳的。”
“哎，别提了。”
包硬气用力一拍大腿，恨得牙痒痒，“俺是被那些狗贼骗来的！”
“想当初，俺先是靠着放牛过活，然后凭借砍柴过日子，在某一日里不慎跌落山涧洞，人不但没事，还阴差阳错得了机缘，成了炼气修士。”
“这日子一下就变得好起来了，可这日子也越来越不舒坦了。”
“那些叫什么门，什么派的狗贼，不知怎的知道俺成了仙家，练了仙术，追着俺不停磕头，想要拜俺为师，学习仙家法，练成仙家术。”
“可俺是稀里糊涂成的仙家，哪里知道该怎么教人啊。”
“再说了，俺是笨，不是蠢，好人坏人还是能分得清的，那些狗贼……”
轰隆隆。
正当话语滔滔不绝时，一道轰鸣震响自天际传来。
抬头朝天一望，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一道漩涡于天际上徐徐形成，随着漩涡转动，四方寒风呼啸倒卷，漫天白云如浪翻滚，更有似雷闷音连响不断。
哗啦啦。
轰鸣过后，大量黑点从漩涡内涌出，化作倾盆黑雨，沿着笔直的轨迹汹涌落下。
落在一座如海市蜃楼般，望不见高度，且忽隐忽现的黑山上。
这般模样，这般场景，让李方骤缩的双瞳不自浮起恍惚的目光：
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北瘠道上的红枫村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