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登台
百剑峰。
大比之日。
一方比武台坐落在山峰正中央。
铜柱为支梁，底部贯入岩地，上方撑起铁台。
铁台百米大小，由一块块三尺厚度的实心锻铁拼接而成，在落雪的素白衬托下，更显冷铁光泽的肃穆与杀伐。
一道道铁缝自拼接处，纵横交贯，横竖交锋，犹如一名名武者于狭路交锋，只能刻下前进二字，唯有张扬勇者方胜！
比武台下方，是一名名笔直而站的白衣弟子。
簌簌大雪落在身上，还未交织成雪白羽衣，便被滚热气血化作股股白雾，袅袅升起。
凛冽寒风吹向脸庞，却是压不下气血的炙热气息，更压不下那看向比武台的火热目光。
弟子大比，三年一比。
意在从一众正式弟子中挑选出杰出者，加以培养。
杰出者可入长老眼中，虽无法一步登天，成为门下亲传，却可更进一步，成为如罗志高一类的身边弟子，赐下资粮，不时指点。
出色者，可以武力争下大比奖赏——或是长老指点，或是习武资粮，从而逐渐拉开与他人的差距，更快步入三流境界，晋升为内门弟子。
这等奖赏对他等而言，不亚于鱼跃小龙门，如何不令他等火热！
在比武台上方，是一座高台。
铜柱为底，锻铁为台，更是矗立着一道滚铁浇铸的鳌鱼浮雕。
沈顺朗身袭青服，外披大氅，正站在鳌鱼浮雕上——独占鳌头！
步入锻血境，晋升内门的他，无需下场比斗，便可尽收风头，更可埋下威严种子。
无他，一众正式弟子中，以他最为出彩，回顾过往历史下，足以比齐林远。
于四代门人中独领风骚，于未来神意门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不独占鳌头，又有谁能独占！
在高台前方，又是一座齐高的高台。
高台上，放置着四方紫檀大椅，呈一前三后坐落，正是神意门掌门及长老观摩大比的位置。
在其下方，站着一名名负责弟子大比的青服内门。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道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众人齐齐抬头，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四道紫氅身影，一一映入眼中。
唐浩为首，吕景焕为次，薛明业为辅，曹宏为末，代表神意门权势的四位掌舵人，正踏步而来。
鹅毛大雪还未落下，便在半空中被滚滚气血消融，化作华盖般的白雾，更衬盛威。
凛冽寒风尚在刮来处，便被滚热气息倒卷而回，更起压迫气势。
踏上铁铸台阶，登上高台，四人落座在紫檀大椅上。
唐浩坐上首座，身份最高的他本该发号施令，却是在落座后缓缓闭上双目，静心养神。
反是位居后方的吕景焕看向下方的刘实，轻轻点头，以示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虽无掌门之名，却有掌门之权！
刘实见状，行弟子礼以示知晓，旋即登上比武台。
一应青服内门，各司其职，站在比武台四周的预定位置，以备出手相救。
站在比武台上，刘实神情肃穆，庄严道：“奉吕长老之命，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望各位同门师弟谨记规矩，点到……”
“且慢！弟子有惑，望刘师兄解答。”
沉声突起，打断话语，却是汪海突然发难。
只见汪海双手作拱，目透精光，直视刘实，质问道：“神意门弟子大比，向来由掌门主持，区区长老之位，怎能越俎代庖！”
话语一落，刘实神情一变，如似沉水。
高居上方的吕景焕，目光泛起阴沉，已是涌上冰冷。
不待刘实开口，汪海转身直视吕景焕，不卑不亢道：“敢问吕长老，越位代权，又是何罪！”
铿锵话语，回荡上空。
让火热气氛如遭寒流，骤变为冰冷寂静。
让吕系弟子怒瞪视之，已生动手之意。
更让吕景焕怒极反笑，“一介小小内门，以上犯下，当真是胆大包天。”
“都成了残废，还要兴风作浪，让你这小小内门甘做丑角，上台贻笑大方。”
而后吕景焕目光越发冰冷，淡漠道：“以下犯上，罪同叛逆。”
“废了功夫，挖出心胆，让我看看林远给的胆子，是不是能让人的心胆变成那熊心豹胆样。”
哗啦。
话语一落，吕系弟子齐齐围上汪海，怒视目光中杀意四起。
铛！
可正欲动手时，一道拐杖抵地的碰撞声，骤然响起。
明明只是木头与岩地的碰撞声，却是仿若风雷交鸣，沉沉似风啸，闷闷若雷鸣。
铛声起，沉音落：
“吕景焕，人愈老，心越狭，当真越活越倒退，连容下一介内门的气量都没有了。”
“我也想挖开你的心胆，看看你的心胆里装着多少叛逆山门和鲜血孽债。”
话音落下，而后人影出现。
只见林远拄拐走来，每踏一步，澎拜气血愈发翻滚，气吞之势又升一分，如狮威严再上一层。
踏步之间，狂落大雪于半空融化，卷起浓浓白雾，而后凝聚为雨，滴落在林远身上，响起锣鼓铜鸣声。
呼啸寒风于半途倒卷，染上炙热气息，勾连澎湃气血，共鸣周身骨骼，交织出金戈铁骨音。
尽展一流特性，尽显一流气势！
让闭目养神的唐浩猛地睁眼，看向前来之人，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让吕景焕心神动荡，竟是骤然起身，死死盯着林远的身影，一字一句重重道：“一流！怎可能是一流！”
也让薛明业神情大变，目光阴晴交替，双手捏碎檀木扶手，内心犹若咆哮：‘一流！既是一流，为何不早早现身，坐看我如那小丑般，离心离德！’
亦让曹宏抑制不住心头惊喜，克制不住脸上激动，独木难支，苦苦支撑，终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更让一众弟子鸦雀无声，动作齐停，仿若凝滞。
铛，铛。
铛音继续响起，踏步徐徐前行。
林远越过比武台，越过独占鳌台，登上观摩高台，而后临至唐浩身前。
身影明明不大，可在澎拜气血与一流气势的交织下，如若一头巨大的百兽狮王，尽显窒息压迫与滚滚余威。
让唐浩如被锁喉，隐隐窒息，周身骨骼更是响起压迫哀鸣声。
更有霸道的话语，自林远口中道出：
“该起身了，这个位置你坐不起！”
同一时间，独占鳌台上。
紫色大氅于落雪下高高扬起，自高台上猎猎作响。
一只黑靴大脚，从半空中缓缓抬起，于鳌鱼浮雕上重重踏下。
四目相对，气机交锋。
一方凶戾似狼，伺机已至，尽显冰冷，狠辣如虎，盘踞于上，又展血腥。
一方贪心作凶鹰，展烈翅，染鲜血，道杀戮，野心化鲲鹏，镇大地，代天穹，踏仙路！
而后锋芒话语，从李方口中落下：
“该下去了，这个位置你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