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局势
踏上长板,走过悬桥。
行至峰前,抬头一望,一座险峻山峰映入瞳中。
笔直的山体自大地上矗立而起,没入云间,似出鞘利剑般,迎面扑来慑人的锋芒气势。
在悬桥尽头,一方石碑伫立在岩地上。
三个劲锋大字刻在其上。
百剑峰!
踏上山峰,越过石碑,来到山门前。
四道身影呈现眼前,两人青服,两人白衣。
四人似作两方,一方各一青服,各一白衣,站在山门两侧,明明相隔不远,却又泾渭分明。
待李方临近时,山门左侧的青服青年,上前笑问:“这位师弟瞧着面生,可是哪一峰的长老临时起意,准备收入门下?”
“可有相应字牌出示一番?”
山下神意观的外门弟子,资质中下,悟性一般,不值一提。
可人数一多,保不准有出众的人物诞生,在不经意的偶遇下被长老一眼看中。
李方止步,停在距离青年五步外,既不上前殷切,亦不脸浮陪笑,而是目光平静,解下腰间字牌,向前一递。
那刻着“林”字的字牌,在微红的光线下烙印进视线。
迎来的却是青年的戛然停顿。
那笑意随着“林”字入眼顷刻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冷意涌上双瞳。
那向前一迈的步伐在转瞬间忽地一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丝丝亲近变成拒人于外。
“林字牌,头回见,可是难得一遇。”
恰在这时,山门右侧站着的青服青年笑着上前,接过字牌。
打量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递回李方手中,微微感叹道:“三批九人,师弟可是第一个能走到这里的。”
李方闻言后,平静的眸子这才浮起一抹笑意,回道:“可不是,能得林师青睐可不容易。”
对语一落,双方眼中的笑意更添数分。
旋即青年双手作拱,介绍道:“罗志高,曹宏长老门下,第四代内门弟子。”
“虽不如你这般得林长老青睐,但也能称上一句曹师,跑跑小腿,做做小事。”
“李方,林远长老门下。”
李方同样双手作拱,介绍起来,然后摇摇头,笑道,“罗师兄可莫要谦虚,这小腿,这小事,可不简单。”
“需知汪师兄为了能入眼,可是下了好大功夫。”
罗志高一听,眼中笑意更浓,随后感慨一声:“李师弟真是一语见地。”
“这汪海,李师弟不提还好,这一提起不止我一人佩服,连曹师与薛长老门下的弟子也都是服气的。”
“一介外门,有见谋,有胆识,有魄力,要是换做我等,想要做到不难,可想要做好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舍得与舍不得的事情。”
话语落下,不待李方回应,罗志高偏头看向身后的白衣弟子,“胡诚,今日这轮值你替我多担着些。”
“我与李师弟一见如故,正好做个向导,领略领略门内光景,介绍介绍门中人物。”
“是,罗师……”
胡诚双手作拱,正当应下时,却是话音一止。
被冷冷话语硬生打断:
“罗志高,擅离职守,你可真是起了个好头!”
这话自是从先前那左侧青年口中道出。
罗志高冷眼望去,声音亦是作冷,“张枫,怎地,要硬扣我一顶大帽?!”
“李师弟初次前来,对门内知少见少,我这做师兄的自然有义务引导一番。”
“再说了,这月坐镇事务堂的可是曹师。”
“你哪怕告状到曹师面前,我亦是有理!”
言罢过后,不管张枫是何表情,罗志高拉起李方的右手,径直往山门内走去。
李方也不反抗,任由跟随。
通透的眼瞳在二人身上打量片刻后,心头已有几分明悟。
旋即余光又落在擦身而过的胡诚身上。
双目生光,气息沉稳,凝炼的线条在短衫的手臂上一一呈现。
已自血气生体,来到气血炼魄,与他相差无几。
‘就是不知在武学上谁更胜一筹……’
缕缕思绪自李方脑中划过,待回神时已踏入山门中。
抬头一望,数座建筑落进眼中。
楠木外柱,红木墙窗。
飞鸟翼,拱形瓦。
三层结构,近乎十米,对望之下犹如巨人在俯首低瞰。
恰在这时,罗志高的解释话语在李方耳旁轻启:
“百剑峰,为事务堂的驻地,负责神意门的外务与内事。”
“外务自是涉及银两的后勤诸事,内事则是涉及门内弟子,如历练任务,如贡献评比,亦或晋升一类的诸事。”
“在百剑峰的边缘地上,连接着七道锁链悬桥,其中一道李师弟想必熟悉。”
罗志高话语一顿,遥手指向远方的七道悬桥,“正是白云山的入口,收徒试炼的地方,亦是游鸿院的驻地。”
“右侧的锁链悬桥接连的山峰是寒剑峰,为刑法堂的驻地。”
“至于后方的五道悬桥,接连着砺剑峰,明剑峰,烈剑峰,青剑峰与孤剑峰,分别是五位长老的驻地。”
“相应门下的弟子,自入门后便在相应的山峰上习练功夫,磨炼武学。”
李方听后,点了点头,笑道:“多谢罗师兄解释,不过我这林字牌可进不了那五座山峰,更不想犯事进了那寒剑峰。”
“哈哈,说远了。”
罗志高笑了两声,知晓李方意思,又开口解释道:“百剑峰,共有三座建筑,在中央处的三层阁楼为事务堂的总堂,为坐镇长老的专堂。”
“左侧的二层阁楼为内事堂,一楼负责历练任务,二楼负责贡献评比。”
“至于右侧的阁楼为外务堂,知晓其名即可,我等入了门的弟子可是只管用度,不去焦愁来源。”
话语落下,旋而一转,
“不知李师弟此次前来是为何来,可否与我说道说道?”
话落过后,罗志高非不停下,反添一句,“说道是替林师前来,还是说道自己想来?”
李方闻声,看向罗志高,不答反说,“我先前听汪师兄提起,说这门内的光景,既泾渭分明,又对立不已。”
“如今方才进门半刻,这感受可比话语焦灼多了。”
“是啊。”
罗志高附和一句,感慨道,“身在其中,越发感受那水下的漩涡。”
“就像这事务堂,按照规矩由吕长老和曹师二位共同执掌。”
“一年时间,各轮掌半载。”
“可如今,那半载的规矩在曹师手中渐渐成了空谈,不足五月。”
“轮掌时,那手下的人也是开始不听使唤了。”
“如今这时节,如今这时局,李师弟只身前来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罗志高盯向李方,轻声道,“你叫我如何不多想,你让那边如何不多看?”
李方沉默不语,待数息后,方才落下话语:
“罗师兄,林师的心思我等哪里猜得着,看得出。”
“不过,我的做法倒是瞧得见。”
李方抬头,对上视线,话语渐渐锋利,“那就是三个字——没得选!”
“至于林师那边……”
语落此处,李方脑中回想起昨日的场景——那赏下的白衣,以及那赐下的字牌。
明悟的话语,渐渐轻落:
“不反对,也未言同意。”
“李师弟,我知晓了。”
罗志高点头,“我会传达给曹师,以及薛长老。”
“想必曹师二位,会知道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