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恩怨
阵阵话语，回响上空。
落在大坪地上，落在游鸿院内，落在龚元耳中。
让龚元的脸庞生出煞白，黑白的眼珠不住颤动。
这哪里是下比武帖，这分明妄加祸言，要让他生死斗！
以他的实力，哪里斗得过作为吕长老亲传的沈顺朗。
要知道，作为亲传的沈顺朗，资质上佳不说，起点亦是高出他一大截。
初始习练的功夫，就是二品！
当下慌忙摇头，连忙否决，“你……你血口喷人，我……我只是失手，从未想过……”
可话未落下，刘实却是看都未看龚元一眼，径直打断道：“林长老，刘实斗胆开口，若是林长老未回应，那刘实权当林长老默认了。”
一息，两息……
直至十息后，游鸿院内仍如一汪深潭，寂静无声。
刘实见状，朝着沈顺朗点了点头。
沈顺朗点头示意知晓，当下上前一步，展开生死状，盯着龚元，冷声道：“龚元，既然做的出事来，就别没有胆量承认！”
“如今林长老已然默认，你按不按这手印，签不签这生死状，都得跟我死斗一场！”
“否则，恩怨两难消！”
龚元盯着黑白的生死状，面色煞白，一言不发。
然后艰难转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看向游鸿院，哭求道：“林师……我真的没有想加害沈顺明，真的只是失手……”
“林师，救救弟子……”
可游鸿院内，仍是毫无回应。
龚元不甘心，再次哭求道：“林师……”
直到这时，先前毫无动静的游鸿院，方才传出林远的声音：
“习武大半载，你就只学会了一哭二求？”
声音冷淡，话语间更是夹杂着失望。
龚元听后，原先期望的眼神跌入绝望。
虽未言明，可话里字间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哭求。
他只能僵硬转回头，认命般在生死状上按下手印。
跪在大坪地上的汪海看到这一幕，沉默不语。
这便是他跪在这里的原因。
以吕景焕的性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龚元也注定会成为双方博弈下的一枚弃子。
若是自己不去赔罪，不前来请罪，其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生死比斗，各凭手段，各安其命！”
刘实踏前一步，临时作为比判人，宣告生死斗开始。
“沈师兄，这事情……真是误会。”
龚元还不放弃，急忙开口，“我家底殷实，愿意用百两……不，千两银子来赔偿。”
蹬，蹬。
面对龚元的话语，沈顺朗的回应是双腿运力，狠蹬地面，冲向龚元。
开什么玩笑！
千两银子虽让他心动，可一旦收下，以自家师父的性子能放过他？！
从昨日刘实那番提点的话开始，这件事的性质就已经改变了。
连他自己，都做不了主！
呼，呼。
阵阵风声，呼啦响起。
衣袖摆动间，沈顺朗已临至龚元身前。
伸臂，握拳，就这般笔直轰去。
眼见商量失败，龚元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沈顺朗的出手。
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他要硬接这一拳。
同时，百般思绪在其心头浮起：
‘资质上佳，二品功夫，两者相加，其练武进度定是超我。’
‘只能冒险接下这一拳，再用长猿拳打个出其不意。’
‘我就不信了，大半年的时间，你沈顺朗还能一心二用，既练二品功夫，又学二品武学！’
‘连同为长老的林师，都只是教导了我们练功的功夫！’
生死逼迫间，小小年纪的龚元激发出了血性。
只可惜，事与愿违。
砰。
笔直轰来的拳头，一当落在龚元交叉的双臂上，顿时令他色变。
刚猛的力劲徒然炸开，让龚元交叉的双臂不自禁颤抖分开，身躯止不住向后踉跄。
火辣辣的疼痛，不断从双臂上传至脑中。
通红的拳印，更是在双臂上烙印各半。
这一拳的力劲，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力劲大的根本不似同龄少年，仿佛在面对一位成年的汉子！
让他之前的种种想法，顿时变作无用。
“怎么，不理解？”
沈顺朗看出龚元的震惊，讥笑一句，“也是，毕竟你们只是林长老门下弟子，不是亲传弟子。”
“习练的也只是三品功夫，而不是二品。”
“这一品之差，就是天堑之别！”
话语脱口的同时，沈顺朗的动作亦是丝毫不缓。
向前踏步，再次逼近龚元。
握紧的拳头在一瞬间松开，化作五指闭合的手掌。
然后轻飘飘地向前一推。
‘二品武学，神意掌！’
跪着的汪海看向沈顺朗的起手式，认出了武学，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结局已定。
看到沈顺朗再次出手，龚元仓促之间，只能一如之前，双臂交叉作为抵挡。
可眼眸中映入的画面，除了那轻飘飘的一掌外，还有沈顺朗越发的讥笑。
以及嗤之以鼻的话语：“以卵击石！”
话语一落，便见沈顺朗推出的一掌，在一瞬间，速度徒增，猛地按下。
咔嚓。
明明是轻飘飘，似棉花般的一掌，可落到在双臂上时，却如重石从山崖上跌落，狠狠砸在龚元的双臂上。
其力道之沉，竟是将龚元的双臂砸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痛，好痛！”
龚元痛得落下眼泪，嚎啕大叫。
被按中的双臂处，肿胀一大圈，甚至泛出了大片的乌紫。
最重要的是，被按中的双臂处，如日晒下的麦穗般，正无力地往下垂下。
这一掌的力道，远超先前的一拳，将龚元的手骨硬生生按断。
“我……我认输……我认输！”
正在嚎啕的龚元，余光瞥见正欲再次出手的沈顺朗，心生惧意，惊恐求饶道。
“认输？签下了生死状，还想认输？！”
沈顺朗嗤笑一声，来到龚元身前，“放心，看在林长老的面子上，不会要你性命。”
“不过其他的，我可不保证！”
咔嚓。
只见沈顺朗右手一抓一按，将龚元径直按在地面上，然后抬起右脚，往龚元的小腿大力踩下。
两道清脆的咔嚓声，同时回响在大坪地上。
其双腿的下场，亦是如双臂那般，被硬生生踩断腿骨。
“啊！！！”
龚元脸庞狰狞，眼眶欲裂，骨断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
欲裂的双眼中，更是流露出绝望的目光。
双臂双腿，前后被断，即便是医治好了，也要落下病根，再也无法习武。
他人，已经废了！
这一幕，落在李方的眼中，让他如中雷击般，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嗡鸣作响的脑袋中，似是有什么在发芽破出，似是有什么成长出来。
‘这……这就是爹说的，习武之人，争强好斗，恩怨宿仇。’
李方渐渐回过神来，握紧小手，低下脑袋，咬着嘴唇，默默回想，
‘爹还说过，江湖恩怨，要么不结，要是结了，就得斩草除根。’
‘与其面上冰释前嫌，暗里提心吊胆，不如一劳永逸。’
‘人废了……自然就是一劳永逸了……’